「那坐計程車。」說來說去,家禹還是不太願意。
「計程車好貴,阿姨沒那麼多錢……要爸爸做司機,我們愛玩多久就玩多久。」
「好吧!」家禹不情願地點頭。
雖然是無可奈何下的決定,卻足以讓劉逸群心滿意足了,他投給蔚秋妍一個感激的眼神。
她則露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
不需言語的眼神交會,默默地傳遞一切,一股由心面生的默契與心意交流,在瞬間起了化學變化……
「怎麼樣?劉先生,願意配合嗎?」蔚秋妍問道。
「當然願意。這個星期天嗎?」他心喜地問。
「時間由你定,當然,是你不會放我們鴿子的那一天。」她補充道。
「那當然。上次是意外,這次絕不會了。」他保證。
第六章
星期天——
不知為什麼,這個星期過得很慢,好不容易捱到約定的日子。
一早,家禹就在方管家的打點之下,吃好早餐,換好衣服,他高興得沒注意到自己和父親穿了父子裝。
蔚秋妍在司機的接送下,八點半左右便來到劉家。
「阿姨!」家禹邊跳邊跑地衝進她的懷裡,頭上的紗布已經拆掉了,看來他真的有好好養病。
「家禹都準備好啦?頭上的傷還會痛嗎?」
「不會痛,會癢。」家禹說道。
「那就表示傷口快好啦!」她撫著他的頭髮,忍不住地想把它弄亂,她不禁想起他父親的黑髮……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家禹是個沒媽的孩子,跟她這個沒爸的孩子同病相憐,但她的媽媽懂得怎麼讓她不對人生悲觀、給予她無限的愛以彌補沒有父愛的缺憾。可家禹不一樣,他的父親是商場上的戰神,骨子裡除了冷冰冰的性情之外,似乎沒有其他情感,他能從父親身上得到的,只有冷漠,哪有愛呢?
她可憐家禹。
於是,她決定從現在起要對他好一點,只要她有空,會多來陪陪他。
畢竟,她比其他人都懂得單親家庭小孩的心理。
方管家拿著食籃走過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是午餐,三明治和飯盒都在保溫箱,其他是零食和飲料。」
「好棒,這麼豐富,我今天有口福了。」
她不禁佩服方管家設想周到,殊不知這是劉逸群的指示。
「劉先生呢?」一進門到現在都沒看到他,她不禁起疑。
「先生在打一通電話,你要不要進來等?」
「不了,我和家禹在花園等等好了。」她提起食籃和家禹走到花園。
早晨的陽光並不大,滿園的紅花綠草還盛接著昨晚遺留下來的露珠,遠遠看去儘是濕意,若不是此時已進入深秋,已有些許寒意,她會脫下外衣在草坪上躺下,仰望著天空白雲。
「哇!好清新的空氣啊。」她放下食籃,身體往後伸展,兩手也舉高往後,清新的草香將她的胸口填得滿滿的。
「家禹,來跟阿姨做一遍!」一個人這麼做太無聊了,她拉著家禹一起來。
「哇!好清新的空氣啊!」她又深吸了一口。
「阿姨,一定要說一遍嗎?」家禹拉著她的衣袖。
「對,來,用力一起喊!好——清——新——的——空——氣——啊——」說完,兩人哈哈大笑的倒茌草地上。
她不小心碰到家禹的身體,家禹以為她在跟他玩呵癢遊戲,他也在她身上呵癢,「哈——」
一來一往,你閃我躲地,兩人在草坪上玩了起來。
「先生?」方管家走近三樓窗邊,和劉逸群站在一起。
他們的視線都落在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他們開懷地玩在一起,好像這天地間只剩下他倆,而他們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
他的心被深深地感動了,目光灼灼,他已經很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她無意間進了家禹的世界,也闖進了他的,所帶給他們的歡樂與震撼絕不僅僅如此而已;甚至,他已感覺到自己的心湖起了漣漪,再也平靜不了……
他從未見過家禹如此開心的模樣,至少在他面前不曾。身為一個父親,最失敗的莫過於此了。或許,他該試著用她的方式與家禹相處,那他是否也能得到家禹的喜愛?
喜愛他這個父親像喜愛她一般……
值得一試,不是嗎?
今天,不正是一個開始?
他沉吟片刻後才說:「你下去吧!我心裡自有答案。」
「是。」方管家退下,並帶上了門。
其實,他並不是在講電話。他之所以吩咐方管家這麼說,純粹是想暗地裡觀察她。
體內與生俱來的不信任因子,讓他懷疑起她親近家禹的原因。她若是為了錢財,他可以很容易滿足她,但她表示過不在乎錢!那麼,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他要調查出來,放是,他決定偷偷的觀察她。
他不是個會讓自己陷於無知的人,她若居心叵測,他將盡早防範。
但,見他們玩在一起的模樣,家禹是那麼的開心,對待她的態度比對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好。
難道,她所說的沒錯,孩子不難懂,難懂的是大人……
是他把在商場上的一切帶回家裡了!
他將視線移往她身上,一身輕便休閒服的她,綁了個大馬尾,看來純真無害,心一慟,不知什麼在他心中狠狠地墜落……
在現今這個社會裡,可還有不求回報的人?可還有善良又愛小孩的人?如果有,為什麼不是家禹的母親呢?
一想起王志玲,他很快地捻熄煙蒂,不願再想下去。
* * *
來到動物園門口,家禹一直跟在蔚秋妍的身邊,連買票都不讓她去,劉逸群只好擔任跑腿的工作。
三人總算進了動物園,家禹看看這、指指那的,興奮得不得了。
「家禹,你不是要看國王企鵝嗎?我們去那裡排隊。」劉逸群主動說道。
「阿姨,我要看無尾熊。」家禹很不給面子的甩過頭,拉著她的衣角。
她若有意似無意地朝他看去。
他的表情有些赧然,同時,那也是落寞的;縱有再多的溫情與關懷,也被家禹的反應打散了,家禹沒辦法接受他,一如他沒辦法親近家禹的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