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無所謂,如果這樣會讓你好過一些的話。」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只是想幫忙,我不能眼看著他們切掉你的手指,光是想到那一點,就足以讓我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你就可以為了我,讓人切掉你的手指,你不打算再拉琴了嗎?你要放棄音樂了嗎?」
「當時……我只想到你的安全,這比我自己的重要的多。」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她晶瑩的大眼睛,再也忍不住滿滿的是淚水,自從認識他以來,她發現自己變得十分易感而愛哭。
耿夢天沒有回答,他沉默了好一會,忽然沒頭沒腦的問她:「你相信夢嗎?你相信夢代表的意義嗎?」
她默默的搖了搖頭,一顆豆大的跟淚,從臉頰上滑落,她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學會了不做夢。
「我相信。」耿夢天說道。「現在的你,也許會覺得我很煩,覺得我一直在莫名其妙的糾纏你,可是你知道嗎?是你先在我夢中糾纏了我十年,整整十年,我生命中寶貴的十年,就全耗在夢見你這件事情上。」
「你在說什麼?」嘉南一臉的錯愕。
「……我無時無刻不在夢中見到你,我幾乎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你出現。我在夢裡愛了你幾千次,可是醒來卻永遠發現那是一場空,你知道那是一種多麼可怕的酷刑嗎?」
「……你……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
「我一直不知道你究竟是我的幻想,還是真的存在著,一直到我偶然在一個下雨天看到了你……你能想像我當時的感覺嗎?」耿夢天激動的說著,他想到了那個大雨的夜裡,他在一身濕的情況下,就這樣在街上一直徘徊到天亮。
嘉南驚駭地看著他,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她不知道在他的背後,竟然隱藏了這麼一個曲折的故事,而更驚人的是,這故事中的主角,居然就是自己。
「顯然你不能瞭解。當我終於發現自己不是個瘋子的感覺,真的是很好,很好,我千方百計想要找到你、接近你,只因為在我的夢中,我們一直都是彼此相屬的……」
「……夢……夢不能代表現實,有時候還會是相反的……而且,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就是你的夢中人……」嘉南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耿夢天絕望地一笑,「也許夢畢竟不能代表現賞,可是在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腦海裡轟的一聲,我就全明白了,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就好像早在前生我就認識你了……你對我,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嗎?」
「……我……我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可以拒絕劉名偉千萬次,卻始終不能對他說不,難道這真的就是因為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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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夢天忽然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嘉南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求求你讓我愛你,讓我在你身邊保護你,現在我只求能夠這樣就好,我不要求你有朝一日,也能夠愛上我,可是請你至少不要拒絕我,也不要剝奪我愛你的權利。」
嘉南眼中溢滿了淚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她所有對人的信心,早就在童年時期,都被她父親給消毀了,童年的時候,他父親從沒有理過她們母女,母親因病去世的時候,他甚至不在家。青少年時期,是他父親把她丟給了祖母,讓她一個人面對祖母的死亡,連人都找不到,光是這些都足以叫她痛恨他到極點。
到了她長大成年之後,他只有在金錢上有困難的時候,才會偶然出現、錢拿了以後,再同樣消失個二、三個月,直到用盡了才會再回來。而平時則一樣是對她不聞不問,她工作了這幾年下來,給她父親的、替他還債的,使她身邊幾乎永遠沒有超過五位數字的存款。
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儘管如此,儘管她不想承認,她心裡還是一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父親肯回頭愛她,肯給她一點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和父愛,肯在她的生活中,盡一些做父親應盡的責任,她還是會無條件接受他的,畢竟他們之間有的,是怎麼樣也切不斷的血緣關係。可是耿夢天並不一樣,她能夠相信這個對她而言,幾乎是全然陌生的男子嗎?
嘉南看見跪在眼前的他,忽然一陣強烈的心痛,她怎麼能拒絕一個肯替她被切掉指頭的男人,尤其是,當他就這樣跪在你的面前懇求你時,她不由地緩緩伸出了雙手,將他擁人了自己的懷中一刻時,她感覺到耿夢天的雙手亦環住了她,他輕輕的抱住她的背,將自己的臉孔貼在她細小的肩上,不敢讓她看見,自己正不爭氣滑下的淚水,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那股悸動,和終於感覺到十年以來,首次真正的放鬆和解脫。
是她將被囚在自己心牢中的耿夢天,給釋放了出來,他忽然重新拾回了在他小學畢業那年夏天,一個偶然的蹺課下午,就在一塊荒廢的空地上,當他和一個小男生坐在那部破車裡,手握著方向盤,所感覺到的那種自由。
他十年的等待畢竟還是沒有白費,他終於可以擁她入懷,接觸到真實的她,讓她正視他的存在。
第十章
在圖書館花木扶疏的後院裡,嘉南站在一株開得花團錦簇的木棉樹下,滿懷歉意的對著劉名偉說了對不起,穿著一身白的她,看來還是像劉名偉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纖細而動人。
「你這個人還真是太老實了,你根本沒有必要跟我說對不起,你從來也沒有答應過我什麼,更不肯收我的任何禮物,我發現從頭到尾,一直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你又何必……」劉名偉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