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這怎麼說呢?夢境是你的潛意識,我相信人會夢見自己所想的事,或者是特別擔心的事,可是我不認為夢境就代表了真實……」
「夢境不代表真實……」耿夢天喃喃的重複。
「……那,就好像有時候,我們會夢見親人死了,可是實際上並沒有,那很可能只是表示,你正在擔心那個人的健康而已……你該不會是夢見什麼人死了
「不是,」他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Pizza,考慮著該不該跟宜生說,這件困擾了他好幾年的事。
「那是怎麼了?惡夢?」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耿夢天一陣沉默。
「那就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宜生瞭解的拍拍他的肩後,起身站起來,走到了落地窗邊,掀開窗簾,看著外面紐約郊區的夜色,她不是那種會強逼朋友,一定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的人。
「啊!下雪了……」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她靜靜地觀賞窗外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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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兒,耿夢天看著宜生,忽然心有所感。
「allison!」
「嗯……」
「我要是能愛上你就好了……」
宜生的動作忽然停格似的,停了下來。
「你有家世背景,又懂音樂,人長得又美,我父母簡直愛死你了……」
「那你呢?」宜生語調平平的問著。
「我愛你的性感身材和漂亮長相。」
一塊坐墊忽然凌空朝他飛來,正中耿夢天的臉。
「一點也不好笑。」她說。
「這可是來自你最好朋友的最高讚美。」
「我才不要這種讚美!說得我好像除了身材和長相,就一無是處似的。」
「你怎麼會是一無是處,至少你的小提琴就拉得很不錯,基本上只比我差那麼一點。」耿夢天又開她的玩笑。
「比你差一點?」宜生裝出一臉橫眉豎眼的模樣,尖聲說道。
耿夢天笑了,他抱著她丟過來的坐墊,他必須用這種開玩笑的態度來緩和一下,他也只能在宜生的面前有這樣的表現,否則他真的會當場尖叫出聲。
「Allison!」他吞了口口水。
「嗯?」
「我們是不是朋友。」他前所未有的正色說道。
「當然。」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情,是我從來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說的人,而且,我知道如果我再不找個人說一說,我一定會瘋掉……」
「到底什麼事?」
「我希望你聽完以後,能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我。」
宜生皺著眉。懷疑的看著他。「你是同性戀?」
「不是。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耿夢天吁了一口氣。
「到底什麼事?」
他遲滯了一會兒,就開始慢慢的說,開頭是最難的部分,可是一但他開了口,其他的就都自然而然、源源不絕地,從他口中透露了出來。
這個秘密他已經憋得太久了,從來都沒有人能傾吐、宣洩,而這輩子唯一可能說的對象,就只有宜生,於是他便把那個從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困擾他的夢境,全部說給宜生聽。
這個一向頭腦清楚,思考敏捷的鍾宜生,生平第一次,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她看著耿夢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只知道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開始踱步,沉吟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慢慢的說道:「……聽著,夢天,我有一個朋友,他認識一個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那個人在曼哈頓執業,也許,我幫你預約個時間,我們可以過去看看他,和他聊一聊……」
「連我最好的朋友都認為我瘋了,看來我是真的快完蛋了。」耿夢天把自己的頭,埋進了沙發裡。
「夢天,我不是說你瘋了,只是……只是這種事,很難叫人相信,而且難道你真的打算花一輩子的時間,去找一個你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她住在哪裡的人,更何況,也許她根本不存在,也許她根本只活在你夢裡……」
「不是一輩子……」他藏著頭,含糊不清的說,宜生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啊?」
「不是一輩子的時間,我的時間只到三十歲,如果我再沒有找到她,我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看來你是真的相信,否則你現在不會這麼說。」
「如果你幾乎天天夢見她,如果你跟我一樣,被一個相同的夢境。糾纏了好幾年,你怎麼能夠不相信。」他抬起了頭,臉上深沉的痛苦,讓宜生也不禁懾住了。
宜生看著他認真而痛苦的表情,咬著唇無言以對了。
第三章
「我的朋友到底好了沒?」宜生坐在她常去的美容沙龍高腳椅上,望著四面落地的鏡子,獨不見耿夢天的人,她是在三個半小時之前,帶他進來這第五大道上知名的髮廊剪頭髮。而這期間,她已經又獨自出去逛了好一會兒的街,還買了一雙RRADA的鞋子、二件EMPORIJOARMANI的新款上衣,沒想到現在她人都回來了,還是沒看到耿夢天出來。
滿頭火紅色的米粉頭,迷濛的碧眼,瘦得像個模特兒似的設計助理,馬上端了杯果汁給她。
「鍾小姐,還要再等十五分鐘。」
「怎麼這麼久,不是就剪個頭髮嗎?他的頭髮還沒我長呢!」宜生拉拉自己留到了背脊的長髮。
「他好像不只是修剪而已……」
「是嗎?」宜生有些微的吃驚。
「嗯,他有自己的想法,他說他想好好的變一變。」
「真的?」
「當然,我是聽到他這麼跟Joe說的。」
宜生半信半疑的等著,結果當她一看到耿夢天和設計師一起走出來的時候,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出來。
現在的耿夢天,已經完全的變了一個人,他把一頭稍長的頭髮,略事剪出了一個型後,就整頭染成了金色,而且他還在左耳上打了一個耳洞,上面戴著一個小小的金環,更重要的是,現在的他,看來是一副前衛頹廢的模樣,跟平日的他大相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