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管玉有些驚訝,「我這樣去只怕不太方便;而且如果傳了出去,對你的聲譽也不太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也不能穿著髒衣裳走在路上。不如你隨我從後花園的小門進去,換了衣衫就出來,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了。」曉彤鼓起勇氣提議道。
「這……太麻煩你了,而且要是被人發現,我還無所謂,你是名門千金……」管玉還是擔心損了曉彤的名譽。
「名門千金又如何?你是為了我才弄髒衣衫,難道我可以為了『名門千金』這四個字就當個忘恩負義的人嗎?」曉彤不在乎的反駁,「而且從後花園的側門進去,絕不會有人發現,你怕什麼?我家不會有老虎吃了你。」
「最凶悍的老虎聽說是母的哩,我想府上不會『再』有一隻母老虎了吧?」管玉邊說話邊用眼睛睞了睞她。
「什麼?我家怎麼會……」曉彤一下子頓悟過來,管玉指的是她呢!於是忍不住大叫起來:「你這混蛋!居然說我是母老虎!」
管玉笑睨著她,「我可沒說是你,那是你自己說的。」
「你這人!鬼心眼兒這麼多,和你說話每句都是陷阱,教人家和你說話時都要提心吊膽,生怕你又來捉弄人。」曉彤嬌嗔的跺了跺腳。
管玉看著曉彤輕嗔薄怒、嬌美俏麗的側臉,心上突然湧起一股強大波濤,席捲整個靈魂,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喂,看什麼?」曉彤對管玉突然的沉默有些不解,「不高興我說你的不是,生氣了,對不對?」
「不是的,我沒有生氣。」
「既然沒生氣,為什麼一直不說話?一定又在想什麼整人的鬼主意了。還是你又想捉弄我了?」
「嘿!你猜對了,我是在想整人的主意,不過對像不是你,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管玉神秘一笑。
「哦?你想整誰?」
管玉看著曉彤,「如果你想知道,不如待會跟著我一起去,不但可以知道這個混蛋是誰,而且還可以親眼看到我怎麼整他。」
曉彤大而亮的眼珠轉了轉,下定決心說:「好,我跟你一塊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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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裡?好大的一棟宅子,你要教訓的人就住這裡嗎?」曉彤注視著眼前白牆、黑瓦、朱紅大門的一棟高深宅院。為了方便行走,她也換上了一套秀才服飾。
「對,這裡的主人叫吳跟城,是吏部的書辦,官雖小,權卻大,他有個綽號叫『無銀不辦』,凡是不送錢打點,他一定會在公事上百般刁難,所以他這幾年著實撈了不少黑心錢,便在京裡蓋了這棟俗不可耐的大宅子,用來誇耀他的財富。」管玉回道。
「喔,這人也太可惡了,我回去告訴爹,叫他派人好好查查這吳跟城的劣跡,將他重重治罪。」
「他早已退休了,現在想捉他的毛病太晚了。」管玉搖搖頭,「其實我本來也沒那麼多的閒工夫跟這無恥之徒鬥氣,不過剛才他家的惡奴才駕著馬車一路大搖大擺,差點濺濕了你的衣衫,我才決心過來給他點顏色瞧瞧。」
「原來剛才那輛可惡的馬車就是這姓吳的所有,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曉彤同仇敵愾的說。
「現在告訴你也不遲呀,反正你都知道了,早一點或晚一點又有什麼差別?」管玉不解的看著曉彤。
「那當然不一樣嘛,要是早知道你要來整的人是那輛馬車的主人,我可以叫些府裡的侍衛一起幫忙,好好痛打吳跟城一頓,替你出口氣。」
「如果我也叫人來痛打他一頓,那我們的行為和吳跟城又有什麼不同?還不是倚仗權勢欺負人。」管玉以指責的眼光看著曉彤,「而且這樣做也有損令尊的清譽,萬一給人捉住把柄,說他縱女在外欺壓百姓,結果不是害了你爹?」
「啊!我的確沒想到這一層。」曉彤羞愧的低下了頭,「可是這吳跟城的行事太霸道了,令人生氣嘛!」
「所以我這不來教訓他了嗎?」管玉和曉彤一直走到吳宅的大門前,「我不傷他分毫,卻能令他難過至極。」
「真的?你打算怎麼做?」曉彤雙眸一亮。
「你瞧,門口這副簇新的對聯,是吳跟城這個暴發戶花了五百兩銀子請一名舉人替他寫的,你看如何?」管五指著朱紅大門兩旁的對聯說。
曉彤定神一看,差點兒沒笑出來,原來這副高價的對聯寫的居然是
養豬大如山老鼠頭頭死
釀酒缸缸好造醋罈壇酸
「這副對聯嘛,墨是好的,又黑又亮,天下馳名的平徽墨也不過如此……」曉彤故意稱讚墨色來表示內容乏善可陳,但她正想往下說時,卻走來一名挺腰凸肚、滿臉市儈模樣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的向管玉和曉彤打招呼。
「兩位小相公果然識貨,我這副對聯可是花了五百兩銀子特地請了位江南來的大師所寫,自然不同於一般的對聯。這兩句話是指我開的豬舍裡養的豬大、設的酒廠釀酒最佳、買下的醋坊釀醋最酸,而且家中沒有老鼠。」那名中年男人以得意的口吻說。
「哦?原來你就是此宅的主人吳跟城。」管玉看了曉彤一眼,兩人會心一笑,「我們的確是特地來瞻仰貴宅的對聯。」
「呵呵,兩位請看。」吳跟城高興的瞇起了雙眼,捻著下巴的山羊鬍訓誡道:「年輕人長點學問也是好的。」
曉彤笑看著對聯,「是啊,這手好字倒是值得學,字寫得圓潤大方、力透紙背,頂好的館閣體。刻工更好,這幾個字刻在壁上就像寫上去似的,一點也不呆板。」
吳跟城一呆,他不過是個文墨不通的老粗,根本聽不出來曉彤的意思是指這副對聯字好、墨好,就是內容不好,還笑嘻嘻的說:「當然好了,我可是花了五百兩銀子哩!所以我特地請人直接刻在門柱上,以後年年都省了春聯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