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焰鬆開月舞綾的手,她卻不依地捱了上去,像只柔順的貓兒蜷縮在他懷裡。
怎麼會這樣?
小姐她……她她她……
「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圓兒一面說,一面往後退——
「等等!」他叫住她。
圓嘟嘟的小身子馬上滾了回來。
「孟莊主有何吩咐?」
強壯的手臂一把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睡美人,他沉聲問道:「你家小姐的閨房往哪兒走?」
「這、這裡,孟莊主請隨我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翌晨,燦亮的陽光透進房內,穿過紗帳,照拂在一夜酣眠的人兒身上。
溫潤嬌軀輕輕蠕動,兩排濃密纖長的睫毛搧了搧,月舞綾奮力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畫面,是熟悉的紗帳。
頭痛欲裂,喉嚨乾澀得有如火灼,好難過!
「咦?小姐,你醒啦?」圓兒在第一時間衝到她床畔。
「水——拿水來……」
「好!」她咚咚咚地跑開,又咚咚咚地跑回來,把盛滿溫開水的杯子,塞進主子的右手心。
月舞綾喝了幾口,感覺喉嚨不那麼難過了,但頭仍疼得厲害。
「小姐,恭喜你!」小丫頭天外飛來一筆。
「恭喜我?恭喜我什麼?」她不解。
「你不記得了?昨晚啊!」這麼甜蜜的情節,忘了多可惜?要是她喔,非得早中晚各想一遍,睡前再複習一遍不可!
「昨晚?」
昨晚怎麼了?腦袋瓜子像被一顆沉甸甸的大石頭壓著,月舞綾努力回想,只隱約記得,她到魁星樓吃飯,孟焰他——
「啊!」
孟焰!
「想起來了?」
圓兒笑瞇了眼,好生羨慕的說:
「小姐,你真幸福!昨晚孟莊主不但親自抱你回房,還親自替你脫鞋、蓋被,哄你入睡。咱們姊妹瞧見了,全部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月舞綾的臉色乍紅乍白,難看到了極點!
他抱她回房?
替她脫鞋、蓋被?
哄她入睡?
噢!誰要他雞婆了!?
腦海中一描摹出當時可能發生的情景,她就羞窘得想躲在棉被裡,一輩子都不要出來見人算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嗚,明明是她要灌醉他,然後騙他簽下契約……
「啊!」
又是一聲倉皇尖叫。
「東西呢?我放在袖袋的東西呢?」她急得四下搜索。
「什麼東西?」圓兒一臉茫然。
「我幫你換衣服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呀!」
「完了!一定是被他拿走了!」沮喪地垂下雙肩,月舞綾好想大哭一場!
不公平!她在心底吶喊,為什麼每次對陣,都足他穩佔上風?
她不甘心,她絕對不會放棄!
「小姐,你沒事吧?」她的樣子有點兒可怕。
「告訴我!」月舞綾霍地抓住婢女的手。「他還說了什麼?他還做了什麼?」
她要逐項記下來,日後一筆一筆找他算帳!
圓兒噗哧而笑。
「小姐,孟莊主沒說什麼,也沒做什麼;倒是你月舞綾,醉得是亂七八糟,他好心抱你回房,你卻緊巴著他不放,伸手在他身上東摸摸、西捏捏,險些把人家的衣裳給剝了!」
「我的老天!」拜託,誰有刀子?殺了她吧!月舞綾掩面哀鳴,好後悔自己問了這個蠢問題。
她居然非禮他!
堂堂月家七姑娘居然非禮一個大男人!
這傳出去能聽嗎?
像話嗎?
「呵呵,小姐,別害臊了,趕快起來洗臉、梳頭,孟莊主在喜壽閣等你呢!」
晴天霹靂!
「喜壽閣?他為什麼會在喜壽閣?」
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她真的要暈倒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當月舞綾十萬火急地趕到喜壽閣想一探究竟,人尚未走進花廳,一男一女的交談聲便先飄進了她的耳朵。
她下意識地彎身,躲進茂密的樹叢後頭。
「孟莊主,謝謝你那日阻止綾兒殺了梅天良,沒讓她闖出大禍。」月輕紗縹縹緲緲的嗓音,在任何時間聽來,都是一種絕佳的享受。
男人爽朗大笑。「可惜我的好意,七姑娘並不領情——」
哼!好意?意他的大頭鬼啦!
月舞綾在心裡暗暗詛咒他的祖宗十八代。
「她就那個拗脾氣,請你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
「我不會的。」銳利的眼神淡掃過那暴露在樹叢外面的一抹淺藍,性感薄唇幾不可察地往上揚起。
月輕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粉臉含笑,一雙小手玩弄著袖口的流蘇,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對了,孟莊主,不知你此趟南行落腳何處?」
「雲鑲樓。」他維持同樣徐緩的語調。
瘋子才住雲鑲樓!伏在暗處的小人兒面露鄙色。
一般客棧、酒館住店一晚,頂多幾兩銀,雲鑲樓打著前朝古建的名號,一晚要價二十兩銀,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奸商。
他有錢沒處花,儘管跟她說,她可以幫他扔進水裡餵魚,或者拿去餵豬!
「雲鑲樓舒服歸舒服,可到底還是營業場所,若孟莊主不嫌棄,咱們在城西的翠湖畔,有一處清幽古樸的別館,能讓你暫住一陣子。」
樹叢後的抽氣聲大得誇張。
月舞綾不自覺地將十根蘭指嵌進樹皮,生氣的想著,六姊幹嘛對他這麼大方?他們又不熟!
再說,霍氏夫婦一來,別館就會變成她的私人居所,到那時候,如果他賴著不走,難道要他們孤男寡女同住一間屋,讓別人笑話嗎?
就算他肯,她也不會同意!
「孟莊主覺得如何?」攬了一顆甘梅放進嘴裡,粉臉上的笑意更深。
孟焰往後一靠,雙手環胸,瞳底掠過一絲了悟。
「既然六姑娘如此盛情,在下——」
「我、反、對!」火爆佳人再也按捺不住,踩著怒氣騰騰的步子走向他們,一臉鐵青。
「綾兒?」月輕紗假裝訝異地挑起秀眉。
「六姊!」憤怒的情緒一古腦兒地爆發,她大聲吼道:「他愛住雲鑲樓就住雲鑲樓,反正浪費的是他的銀兩,又不是咱們的!你何必多事把一尊瘟神往家中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