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蒂搖了搖頭,「你指望我『賣身還債』嗎?媽!」她手擦著腰,氣自己的母親搞不清楚狀況。
「你手上不是還有很多的績優股——」
「那是我的錢!」她生氣的大吼。「我的歸我的,債務你們自己還!」
她用辛苦賺來的血汗錢,由小股玩到大股,好不容易略有斬獲,卻得掏出來還債,她不幹。
「可是……」朱母訥訥的說,將責任推給自己的老公。「當初我就告訴你爸爸,千萬不要用融資的方式買賣股票……」她看著頭一直低垂的老公,欲言又止。
「結果呢?」在家中她像個母老虎,「保護」家人的職責全落在她肩上。
眼前的這兩位則負責幫她捅樓子。
朱母才想開口,凱蒂就打斷她的話。
「上回你告訴我,有什麼投資公司,『非常非常』的好賺!」她學著朱母當時的口氣。「結果呢?」她看著母親慚愧的低下頭。
「一百五十萬買十股,每一股『據說』每月可以拿回一萬八的利息,十個月後本金全回收,以後每一個月、每一股一樣可以再領一萬八的利息回來!結果呢?」
朱母不安的絞著手指。
「那一回只賠了三十萬。」幸虧大部分都回收了它才倒。
「喔……」她氣得直笑,「意思是賠三十萬還太少了!」
「當然不是!」朱母緊張地抬起頭來看著氣壞的女兒。那美麗的臉蛋與她如出一轍,可惜她沒兩個女兒的精明。
「我知道你很生氣。」
「我當然生氣!」
朱母縮了下肩頭。「可是你父親一個月沒賺多少錢,我們家的房子太小,又會漏水,你爸爸老想換車……」
凱蒂頭痛的撫著額,她知道接下來她媽媽又要說什麼了。
「所以我就失去了理智!」每當朱母犯錯的時候她總用「失去理智」這個借口來安撫女兒。
「你根本沒有理智!OK?」凱蒂失去理智的大喊。
朱母被她吼得垂下了雙肩,乖乖地與丈夫縮在一起等著挨罵。
「當初你要買這間公寓的時候我就告訴你,與其拿八百萬買一層公寓,不如拿這八百萬生的利息錢租層花園大廈,可以過得更舒適!」
「可是我們並沒有真的有八百萬在手上,我們只有兩百二十萬的現金,剩下的全是貸款,要統統付完了,才表示我們真的存了八百萬。」
我的天!凱蒂拍著額頭想呻吟。
她的意思是,兩百二十萬的實質經濟用途,可以由這裡排到忠孝東路去!
兩百二十萬不一定非得拿來買房子不可,抽出百分之四十拿來作短線進出,三年內的獲利率可以暴漲三至四倍。
另外百分之六十做定期存款,三年下來的利息可以買一部Toyota,或三年後將投資所得及定期存款一起合併,可以在新莊或泰山,買一棟樓房。
更別提這三年來的房租支出只是支付貸款利息的三至四成而已,就單單省下來的這多餘的三年房貸的利息支出,他們全家可以到歐洲逍遙了!
五百八十萬的房貸利息連同本金攤還,起碼一個月要繳八萬塊給銀行。
「哼!」凱蒂生氣的握緊雙拳,氣不知道該向誰出。
朱母看著女兒快要抓狂的模樣有點瑟縮了下。
「當初我是看它有四十五坪大的空間又那麼便宜……」四十五坪大的房子在市區只賣八百萬,去哪裡撿?
「問題是八百萬的房價、屋齡超過十二年的房子又是公寓——」沒有獨立的持有地權狀。「已經沒有任何上漲的空間了!你買它幹嘛?」她街動地街到來母面前瞪著她。
T大高材生又是經濟系畢業的她向來深諳投資報酬率及各種理財的道理,投入股市每戰皆捷,卻偏偏有對腦袋退化的母親和父親。
朱母這才知道她錯了。
「我只是想讓全家過更好的日子……」她掩著嘴哽咽地哭。「我也知道自從我們家買了房子後就過得水深火熱……」
說得好!凱蒂雙手擦腰翻了下白眼、吐了口悶氣。
媽媽總算知道自從買了房子後,全家就開始過著縮衣節食的日子。
「可是凱茵吵著想要有自己的房子。」
凱蒂無奈的翻著白眼。
「房東又要漲價,與其讓她調漲房租,不如我們自己付房貸!」所以她就忍不住買了房子了。
沒想到買了房子後更糟,所以她才會去做「斷頭買賣」,看可不可以搏贏,一次付清房貸。
「你父親一個月還不到五萬的薪水,家裡要吃要喝要付水電、你爸爸的加油錢、紅包白包還有一些其它的……」朱母哭得傷心。「你要我怎麼辦?把兩個女兒賣了嗎?」
「都怪你!」她轉頭罵自己的丈夫,「幹了一輩子薪水才升到四萬五。」
朱順章的頭垂得更低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抬起臉過。
「媽。」凱蒂蹲在她的面前安慰她。「每一個人都想擁有自己的房子,但是正確的理財支付可以讓日子過得更輕鬆。」
「我知道,」朱母吸著鼻子。「可是那時我已經買了嘛!」她當時先斬後奏,差點把讀大學的女兒逼瘋。
「買了就買了,房子也不能退啊!」是不是?
於是他們全家就開始過著苦哈哈的日子。
凱蒂深吸了口氣站起來,改樓著朱母陪她一起坐,「我們到底欠人家多少?」
母親伸出了食指。
一百萬?她在心中盤算著,該選哪幾隻股才捨得。
「都怪你父親,不聽我的勸,竟然用融資的方式買賣股票,想不到股市暴漲、一路長紅,輸得一塌糊塗,總共虧下一千萬的債務!」
凱蒂的眼睛驀地瞪大。
「其中還有部分是向錢莊借來的。」
凱蒂張大了嘴巴,傻了!
「爸……」許久她才發得出聲音。
朱順章低垂著頭,老臉已經漲紅。
「爸,你怎麼會那麼糊塗?一千萬不是小數目啊!」一向冷靜的凱蒂,這回說什麼都無法冷靜。
「爸,你說話呀!」她怒吼,望著頭愈垂愈低的父親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