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申友菘痛心疾首的將劍插在地上,麻木的跪在地上,陣陣寒風呼嘯的在 他身旁吹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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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紅塵殘若夢,往事豈堪再回首。
千言萬語無從訴,萬般癡情皆成空。
今生相守已無期,莫若化?癡心魂。
幽幽飄蕩輪迴道,與君相約到來生。
看著上官如冰用血在手絹上寫下的詩句,申友菘的心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他傷痛的 看著眼前的新墳,這是沙也天與上官如冰的合葬墳,為了怕仇家掘墳洩恨,他只在他們 墓前立下一個上面寫著「相約到來生」的石碑。
當他在山谷中發現沙也天與上官如冰的屍首時,他們兩個緊緊的相擁著,從現場的 情況判斷,當沙也天抱著妻子墜下山谷後,他雖身受重傷,但並沒有當場死亡,只是他 並未試圖挽救自己的性命,反而用僅存的功力,在身旁的石頭上刻下「相約到來生」五 個字,然後抱著上官如冰,靜靜的等候死亡的到來。
儘管他們身上休滿觸目驚心的血,儘管遭受這麼多的苦難,但他們卻帶著笑容而亡 ,因為這是他們長相廝守的唯一方式,從此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他一直以為自己深愛著如冰,可是他發現他錯了,真正深愛她的人是沙也天,他甚 至在演臨死亡之際,依然不忘用自己的身體來承受所有的撞擊力,讓他的愛人安然的躺 在他的懷中。
他愛表妹,但卻愛得有條件,他愛的是純真無邪、快樂無憂的表妹,當表妹歷劫歸 來的時候,他在意的不是她受了什麼委屈,而是她的清白。這樣的愛多麼膚淺,如果易 地而處,沙也天在意的大概只有如冰的感受吧!他雖然是個殺人無數的魔頭,可是他卻 比任何人更懂得愛情,對他所愛的人無怨無悔的付出。
他輸了,這輩子輸了,連下輩子都輸了!
申友菘落寞的一笑,哀傷的低語道:「但願上蒼憐你們一片真心,來世讓你們能成 結髮夫妻,攜手同老。」接著他帶著滿腹的傷痛,腳步沉重的離開了這對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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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冰,娘的乖女兒,你別離開娘,不……不要啊……」顧秋如淒厲的尖叫著 ,驚醒了陪在她身旁的上官學文。
「娘子,你怎麼了,是不是作噩夢了?」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他趕忙捉著她的肩 ,將她自噩夢中喚醒。
「我看到如冰了,她渾身都是血,我的如冰受傷了,我的寶貝受傷了……」顧秋如 張開眼睛看著丈夫,狂亂而無助的喊著。
上官學文將她扶了起來,安撫道:「那只是夢罷了!你太過掛心女兒的安危,日有 所思夜有所夢,沒事了,沒事了。」
「是夢嗎?真的只是夢嗎?」她喃喃的低語著。人家說母女連心,為什麼她的心底 深處竟感到撕裂般的痛楚,她好怕,她真的好怕。
「對!是夢,你別自己嚇自己,你的身體還沒恢復,情緒不可以太激動。」他扶著 妻子躺回床上,「你再多睡一會兒吧。」
「友菘為什麼還不回來?他已經出門好幾天了,圍捕沙也天的計劃到底有沒有成功 ,為什麼沒有人來通知我們?是不是事情發生了什麼變化?」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
「可是……」
「不會有事的,我想友菘只是有事耽擱了,所以才會至今不見蹤影,我想他根快就 會帶如冰一起回來,你別擔心。」他強?歡笑的安撫妻子。
上官學文心裡明白,事情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否則友菘不會至今還不回來,但這 些悲觀的猜測,他怎麼忍心告訴纏綿病榻的妻子,加重她心裡的負擔呢?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安心的睡吧,等友菘回來了,我會叫醒你的。」上官學文一說完 話,房門外便傳來敲門聲響。
「會不會是他們回來了,你趕緊去開門。」她心急的想下床。
「你別下床,我去開門。」他讓妻子坐在床上後,才前去開門。
來人真的是申友菘,但他身旁沒有帶著上官如冰,看著親人期盼的目光,他的心整 個糾結了起來,腳步異常沉重的走進房間。
「友菘,你終於回來了,如冰人呢?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她是不是旅途太勞 累了,所以先回房休息?是不是?」顧秋如心急的喊著,若不是身體太過虛弱,只怕她 早已衝向申友菘。
「她……她……」望著他們殷切的眼光,申友菘頓時不知如何開口。
「難道這次圍捕沙也天的行動又失敗了,他不但自重圍中逃脫,並再度帶著如冰離 開?」上官學文猜測這。
「不,這次的圍捕行動並不算失敗,至少沙也天已在這次的行動中伏誅,由他掀起 的武林風暴已經平息。」只是表妹也在這次的行動中身亡!他痛楚的在心中吶喊著。
「既然如此,為什麼如冰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上官學文心中有著不祥的預感。
「是啊!我的女兒呢?你為什麼不回答,你快說話呀!」顧秋如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
「如冰她……」申友菘緊握懷中的遺書與上官如冰用血題上詩的手絹。他如何告訴 他們,如冰寧願與沙也天同赴地府也不願隨他回來,他怎麼告訴他們,她死在他的劍下 呢?
見外甥一臉欲言又止,上官學文心中已有數,?怕妻子無法承受打擊,他趕緊出聲 道:「友菘長速奔波一定身心皆疲,我們等他休息夠了,再好好問他好了。」
「不必再問了,我已經知道了。」顧秋如哀慟的低語著。
「姨母知道什麼?」申友菘好奇的問。
「我的如冰已經死了……我的如冰已經死了,是不是?」
「姨母,你怎麼會……」申友菘吃驚不已。
「我看到她了,她全身是血的來向我道別,還叫我別太傷心……我怎麼能不傷心呢 ?她是我的心頭肉啊!」她淚如雨下的哭喊道:「好端端一個女兒,如今卻慘死異鄉,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