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覺有點不太對勁,雩娘的臉色好白啊!
「雩娘,你怎麼啦?」小荷上前抓住她。
她氣喘吁吁,怔怔望著小荷。為什麼?為什麼這麼難受?
「唉——」小荷驚呼一聲。「雩娘,你怎麼了?別哭、別哭呀!」
淚再也止不住,淌落而下。
雩娘將自己悶在房裡三天了,閉門不出。
門被推了開,雩娘察覺有人進來。她仍將自己蒙在被窩裡,氣弱無力地說:「小荷,我吃不下,你別再拿來了,去歇著吧!」
倏地,被子被一把掀開,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攬腰抱了起來。
胤祥抱著她坐在床沿,滿臉怒氣。
「為什麼不吃東西?小荷說你這三天來幾乎什麼都不吃!」他惱急了,她不知自己是什麼身子嗎?之前替她做的調養,全是白費功夫了!
他回來了?不是在做夢吧?雩娘這才憶起自己想了他好幾天了,為什麼腦子裡只想著他呢?
「我……好難受……」淚水又不爭氣地淌下。
「是哪兒不舒服?」方纔的怒火一掃盡散,胤祥趕緊為她把脈,沒什麼大礙,只是氣虛了點。
「別哭了,告訴我,你是哪兒不舒服?」他抬起手為她拭淚,眼底的溫柔瞞不了人的。
她擤一擤鼻子,哽咽道:「我……我答應過世的——」雩娘把「夫人」二字說得極輕。「不……不掉淚的……」
胤祥環抱著她,讓她的臉頰側貼在他胸前。「是因為不小心哭了,所以難受?」真是忠心的小丫環,連這種事都耿耿於懷。
「不……不是。」
「那又是為了什麼?」胤祥心想,這小女人又想到雷家的什麼了?
「我……我……」哎,真沒用,怎麼一直哭呢?雩娘孩子氣地抹去頰上的淚水。
「那天……我看到……在東湘閣……」輕弱的身子哭到微微抽搐著。
東湘閣!和雷家有什麼關係?
雩娘接下來的話才讓他恍然大悟。
「你……你抱著一個女人……」她說不出他們二人唇齒交纏的情形。「我好難受、好難受……我已經……好幾年都不哭了……」
「你……」胤祥一時語塞,心頭湧起的是莫名的情愫。
他低頭半哄道:「別哭了,我——」話到嘴邊停住了,他改了說詞。「我現在不就只抱著你?」
雩娘還在拭淚,剔透的淚珠撲簌簌地淌流不止。
「為什麼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難受?」胤祥明白的,再追問只是為了聽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不……不知道……雩娘……再也不敢去……東湘閣了。」
「為什麼?」
雩娘微微仰首。「因為……看到會難受啊!」不就說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難受了嗎?
胤祥笑得無奈,她還不懂那就是男女情愛之中的嫉妒呀。
他輕吻她的粉額,低語道:「不會再看到了。」
是再也不讓她看到,還是她再也看不到?
他的吻點點直落,從額前至眉心、眼瞼、睫毛、輕輕吮含晶透的淚水,像是極心呵護一朵世間最柔嫩的花兒。
難怪從第一眼見到她,總覺得她只要眼眶一泛濕,就極力強忍著,一副生怕淚水不聽使喚的模樣。原來是為了對雷家夫人的承諾?但這個忠心心耿耿的小丫環卻因為他——哭了!
那代表什麼?
「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嗎?」他細吻她的淚頰。
「知道。」她輕聲說道,聲如歎息。「『雩』為雨、為水——」
「人如其名,雩娘——水做的小女人。」他摩挲她的唇,好整以暇,直到懷裡人兒的淚眼稍稍平息。
龍現於雩。這水做的小女人是他的!
「還難受嗎?」他依在她唇沿問道。
雩娘微微頷首。「心……心口好熱……」
胤祥聞言,溫柔地將她環抱在懷裡,是不想讓她看見他滿臉的笑意。
「我叫小荷替你煲了湯,待會兒她送來,你可得喝光它,不許剩下。」
「嗯。」她在他懷裡柔順地應允。
雍親王府
「大哥回來了?」胤祥面露詫異。「怎麼會提早回來?皇阿瑪知道嗎?」
胤好整以暇地啜口茶,一貫嚴峻的面容,讀不出他的思緒。
「對。不知道。知道。這是我的答案。」說得言簡意賅,卻直切重點。
「四哥,別賣關子了!」胤祥明白,四哥思緒慎密,再怎麼撲朔迷離的事兒,他也能猜透七八分。
「你認為呢?」胤更明白十三弟的聰穎不下於他。
「值守京城責任重大,身為長皇子的他,掛念弟弟們,想提早回來好助咱們一臂之力。這是個好理由,皇阿瑪一定會答應的。」
胤露出難得的笑意。「事實上,是想回來見見讓他茶不思、飯不想的雷大小姐!胤祥,你外婆家那邊幫你弄得差不多了吧?」
胤祥知道四哥所指何事,他額娘是鑲黃旗人,貴為滿族公主,為雩娘設旗籍的事,透過他們最為妥當。
「嗯,是沒什麼問題了。」
「那就好,安排個時間,送那丫頭過去大哥那兒吧!」
胤祥略沉吟了下,仍是不語。
「聽說你挺照顧那小姑娘的。」胤話中有話。
「四哥又知道什麼了!」
「不多。只知道小丫環三餐只許吃十三爺開的食補帖兒,平日陪在書齋裡讀書,從她到十三爺府那天開始,就沒人在東湘閣住過,連我差去的姑娘,也等到一大早才去打聲招呼。怪的是,那小丫環居然從沒睡過十三爺房裡,那十三爺是身子有毛病嗎?你倒是說說!」
胤一股腦兒將話說完,絲毫不在意胤祥倏然而變的神色。胤祥白了他一眼,哼笑道:「四哥知道的還真是『不多』!」
「我並不想打探你什麼,只不過,以咱們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差她一個!」
「我心裡有譜,不然不會留她一個乾淨的身子。」胤祥冷冷地說道。
胤再拿起茶盅啜了口茶,眼神幽遠,摸不著底兒。
「咱們雖然是異母所生,但從小就特別親,可是這些年我卻發覺愈來愈不能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