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點得心情愉快的王爺總管笑嘻嘻的說:「王爺一早就出門了,看樣子是挺開心的。」
「那個……」麗婉遲疑了一下,「昨天敝樓的姑娘不懂事,喝了酒糊塗,王爺沒事吧?」
「這個……」王爺總管也遲疑了一下,有點難以啟齒,「林大爺,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王爺他……呃……這個這個……絕對不會有事的。」
雖然王爺總管再三保證,麗婉還是滿腹疑雲兼愁緒滿懷的回到沁園,直到中午紅姨娘一臉不可思議的回家,她才知道為何王爺總管難以啟齒。
「真是年頭不好,瘋子滿街跑!」紅姨娘還沒跨進院門就嚷,「居然有人被毆出大門,一大早上門要再『享受』那種騰雲駕霧的快感的!天啊,居然有人挨打還有癮頭……」
麗婉瞪圓了眼睛,下巴差點掉下來,「你說誰?」
「還有誰?」紅姨娘沒好氣地道,「一大早來百花樓……你有見過大清早紅樓就迎客的嗎?來就來吧,居然要紫晴照昨天那樣再給他幾拳,天哪!」
「你該不會是說……攝政王吧?」麗婉無力的垂下雙肩。
「就這個瘋子!」紅姨娘大口的灌了口茶壓驚,「我開門迎客這些年,第一回見到這樣古怪的客人!京裡傳聞是假的吧?他當皇帝?讓瘋子當皇帝真的好嗎?」
「反正歷朝皇帝瘋子多著呢,又不差這個。」麗婉乏力的扶住額頭,「敢情好,一家大小的命保住了,大約那書獃子的命也保得住。只是這幾件……」她低頭看著讓她荷包大失血的寶貝,頭疼地想著流火閣接不接受退貨。
「誰說皇帝都是瘋子?」林玦不知道不痛快些什麼,拉長了臉。
麗婉拿這個讀腐書的死板書生沒轍,沒好氣的回他:「看你的帳吧,呆大哥。」
「當然也是有好皇帝的啊!就拿開朝聖主來說……」林玦開始口沫橫飛的講起古來,振振有辭,也振得麗婉腦門嗡嗡叫。
誰來把這個忠君護主的傢伙拖走?她實在受不了這呆氣書生的碎碎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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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走了將近十天,麗婉知道自己下的功夫有了成效。幾封飛鴿傳書都說麗萍沒有吃太大的苦頭,以「身有惡疾」這樣的名義免去上枷之苦,一路上還有馬車,飲食不缺,她這才稍微心安了些。
只是麗萍一進了郡府大牢,就失去了音訊,不免添上幾分心焦,她原本要等麗剛進京以後與她商議,左等右等居然等不到麗剛,只等來倉促的一封信。
信裡潦草疏略,只說麗萍之前送信給她,提及江上燈火暗號,經她一查,果然遠赴西疆為父看病的麗郭,返家的半路上被賊人抓去了。她一路追查北上,只能確定麗郭安然無恙,卻還不能將她救回,因不能放下麗郭,只能在信裡焦急的詢問麗萍的消息。
麗婉原本的心焦又加了數分憂慮,無語問蒼天。她們姊妹謹守家訓,奉行亡母遺願,俠盜神隱的麗剛,紆冤解孽,卻落得重傷險死,就算皇帝罩著她,逃過一劫,她也是九死一生;喬裝為書院先生的麗萍,盡心教導學子,希冀天下因此得冶,卻落得牢獄枷鎖,現在生死不明;鬼醫死要錢的麗郭,轄治暗黑武林,以金針代令諭,力持武林平衡,卻落得遭賊人挾持的厄運……
她們也只是希冀能完成亡母慈悲的心願,蒼天何以待她們如此不公?一家四姊妹,有一半遭劫,她這個做大姊的,實在不是心痛可以形容啊!
麗婉木然的坐在書房裡,燭淚斑斑,像是她流不出的心頭血。
聽得開門聲,見到林玦進來了,她勉強振作精神,「郡府大牢那兒可有消息了?」
林玦搖搖頭,有些不忍她的憔悴。
「是嗎?」她頹下雙肩,「果然還是太遠了,打點不到……」已經五日了,到底麗萍怎麼樣了?
「我已經派人去探了。」
這些日子麗婉不住奔走,家內產業幾乎是林玦一肩挑起,他手段既高,辦事又敏捷,上下都服他,早忘了他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來不及的。」她心裡一股股翻騰的、心驚肉跳,「我要去郡府。」她盤算著,若是快馬加鞭,一路沿著驛站換馬,大約五日可達,路途雖艱困,她應熬得下來,坐在這裡的煎熬才真的是熬不住的。
林玦張了張嘴,又不忍的閉上了。這些日子她從來沒好睡過,忙進忙出,早瘦了一大圈,若是讓她不要命的趕路,恐怕未到郡府已經倒下。
但是骨肉親情,誰又攔得住呢?他心中主意打定,說道:「晚弟,你身子骨弱,這樣趕路是不合適的,但是讓你在這兒焦心,怕會悶出病來。你要去郡府,為兄不攔你,但一定要讓為兄護著你去,慢說你需要人照應,這一路不安靖,為兄武功雖拙劣,也還勉強對付,你萬不可推辭。」
麗婉低頭想了好一會兒,知道林玦顧慮得極是。現下她心亂如麻,弄極大陣仗保護是斷然不耐的,林玦能文會武,倒是極好的伴。
「大哥說得是。」麗婉深深揖了揖,「家門有變,累了大哥了……」她心頭酸楚,不知道為什麼,在林玦面前就是忍不住淚。
「自己兄弟,說什麼累不累。」林玦不忍看她垂淚,一陣心跳,忙別開臉,「既然是結拜之義,這麼說就見外了。你的兄弟不也是我的兄弟?我這就去準備!」
麗婉趁空匆匆與三個姨娘道別,紅姨娘瞪大眼睛,愛姨娘倒是擔心起來,只有秋姨娘輕輕嗯了一聲。
「家裡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的。產業嘛……紅兒、愛兒也會照應,你去看看也好。」
「好什麼?」紅姨娘叫了起來,「你要去也帶愛兒去!做什麼跟個男人一同走百里路程?還是個不明來路的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