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珞君踉蹌了下,她不穩地扶住身邊的樹幹。「你、你在威脅我?」
「不,我只是說沒人可以保證,當然還是有可能找到一個同樣對他好的新媽媽,不過……看他運氣嘍!」他聳聳肩,很「仁慈」地把決定權交付給她。
柳珞君暈眩了下,在四月光的照拂下,她的臉色更顯蒼白。「我……浩浩是你哥哥的兒子——」起碼他總該為這點血緣的牽繫,對他更好一點。
「沒錯,可你別忘了,他也是你姊姊的兒子。」這關係一人一半,誰也沒有多一點或少一點,所以理論上責任各半。
柳珞君沈默了。
她想起五年前,姊姊在懷孕時捧著肚子快樂的模樣,在待產房時的陣痛、不安,甚至在彌留時還緊牽著她的手,要她發誓絕對要將浩浩當成親生孩子疼愛時的脆弱,她無法令自己開口說不——
抬頭看向站在月光下,和姊夫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即將而來的遽變,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說服自己……
「想清楚了?」他似乎算準了她的掙扎,好整以暇地等著她投入自己的懷抱。
柳珞君無助地搖頭再搖頭,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她沒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
「不要嗎?」黑眸黯了黯,他狩獵般的眼神緊盯著她,不肯漏掉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我……我沒辦法馬上回答你。」她逼自己把話說得完整,強大的矛盾將她脆弱的心拉扯得左右搖擺,舉棋不定。
「你需要多少時間?」明知她早晚會成為囊中物,他卻難免心情鬱悶。
柳珞君茫然地看著他的俊顏,囁嚅的唇瓣吐不出半個字。
「一個禮拜,我要知道你的答案。」最遲在浩浩上小學之前就要完成他的收養程序,而且「速戰速決」一向是他的行事方針,他沒道理為了那小子壞了自己的規矩。
「太快了!」她的、心跳到喉頭,不敢相信一輩子的事,他才給自己七天考慮。
「三天,還有問題嗎?」沒得商量的冷眸定著她的眼,說明他才是作主的人。
柳珞君屏住呼吸,霍然明白他擁有絕對的強勢,在沒有後路的情形之下,她也只有點頭答允——
第五章
該死!他沒料到那女人竟然真的膽敢拒絕他的求婚——如果那不甚光明、威逼恫嚇的手段能稱之為「求婚」的話。
煩悶地一口灌盡手中杯裡的琥珀色液體,谷胤颺冷睨著在座其餘三個同樣面露豫色的出色男人。
就在柳珞君拒絕跟他結婚的這晚,他火大地跑到酒吧喝酒消氣,沒想到會同時遇到邵慕風、雷颯和鳳飄鳴;很好,這下子鐵鷹集團四公子齊聚一堂,卻個個拿起酒就灌,若不巧被公司其他的同事看到,搞不好以為他們在喝酒較勁,比賽誰的酒量好!
更好的是,那女人敢跟他唱反調,他是不是該想個法子好好地跟她玩一玩呢?
現在已經不是她肯不肯嫁的問題了,再也不是單純的收養問題可以解決的事,因為她已經嚴重地挑釁他男性的尊嚴。
就記憶所及,他很久不曾再有這種狩獵的慾望了,除了剛入社會,急欲在事業上闖出一片天之外,他的生活幾乎平淡得沒什麼生趣。
至於女人嘛,總是主動地黏上來,他只消勾勾手指,那些女人便前仆後繼地急湧而上,他從不必費心去處理自己的生理問題,但這回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總算激起他少之又少的征服慾望。
該怎麼玩好?
想起她護衛那小鬼像母雞保護小雞般緊張,嗯,或許這是一個極好的著眼點。他等著看,等著看那小小的肩膀可以忍受多大的內疚,等著她何時會對他求饒!
再次舉起酒杯想平緩心頭的火氣,不料酒精卻讓他的心火燒得更為旺盛,深不見底的黑瞳閃動著幾不可見的殘忍。
柳珞君……等著接招吧!
* * * * * *
柳珞君呆愣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餐桌上的谷胤颺和一名陌生的褐髮女子,心頭驚覺地響起緊湊的警鐘,令她原就不安的心惴慄難安。
「小鬼,叫阿姨。」谷胤颺的視線由進門開始便不曾落在柳珞君身上,倒是反常地揪著浩浩的衣領,要他向褐髮女子問好。
兩隻大眼認生地看向那名陌生女子,浩浩不安地看了看柳珞君,見她點了頭之後,不情願地開了口。「阿姨。」
「哎呀,颺,你們家哪來這麼大的孩子?模樣生得還挺俊的呢!!」女子伸手捏了捏浩浩的臉頰,用力地在他臉上留下一片殷紅。
「啊!」浩浩疼皺了小臉,淚眼汪汪地躲到柳珞君身後。
「男孩子哭什麼?過來吃飯!」谷胤颺為女子拉開椅子,女子大方入座。「他是我兒子,我們吃飯,別理他。」就算現在不是,經過收養程序,自然就是了。
「哦。」她聰明地沒打破沙鍋問到底,因為男人都不喜歡問題太多的女人,而且谷胤颺看起來不大重視這個孩子,不然不會叫自己別理他。
「別這樣嘛,颺,何況還有位小姐呢!」女子揀了撩褐髮,風情萬種地以媚眼瞟向柳珞君,眼底的森冷卻是不言可喻。
「不麻煩,我自己來。」她連客人都稱不上,沒道理讓人家服務。
「柳珞君,這位是唐蕙。」谷胤颺簡單地為兩人做了介紹。「我爸媽呢?」這個問題當然是問柳珞君。
「去喝喜酒。」少來了!他明知今天伯父伯母有事外出,何必多此一問?
「颺,這位柳小姐是……」唐蕙故意欲言又止,等著谷胤颺答腔。
「暫住的,沒啥重要。」他不輕不重地交代了下。
他怎會不知唐蕙在打什麼主意,她早就處心積慮的想爬上谷家少奶奶的位置了,他只是好心給她一個作夢的機會,但沒打算給她一個美夢;他知道唐蕙一向不喜歡小孩,拿她來刺激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教她明白這個家是誰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