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再回台灣這塊傷心地,而是,他要努力累積自己的實力,等到有朝一日,他必定要狠狠地復仇,要宋華泰付出該付的代價!
一直跪在墓前的芙湘,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地落下。她可以體會劍淵心中的恨意。霍伯父是那麼剛正不阿的優秀政務官,卻死得那麼冤枉。而這一切,全是自己的父親一手造成的!
但她真的不明白,上天為何對他們這對戀人如此殘酷引
悲劇發生之前,她跟劍淵是那麼甜蜜。從小到大,他總是像護花使者般守護著她,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眼底唯一看見的男人。
她忘不了當劍淵第一次牽起她的手時,她緊張得全身發燙又冒汗。她更忘不了發生在電影院裡的那個初吻、忘不了他掌心厚實的溫度、有關他的一切一切,她全忘不了……
輕撫著襯衫下的項鏈墜子,這是劍淵當年送給她的戒指,還是男女對戒。當時還在唸書的劍淵很慚愧地說他送不起高級的飾品,只能先送她這個較平價的戒指。
但,芙湘卻對這戒指視若珍寶。收到戒指的那一晚,她興奮得徹夜不成眠,雙頰因嫣紅而喜悅地幻想兩人念完書後種種的甜蜜未來。
為了怕太招搖,她還把戒指當成鏈墜藏在衣服裡,像是藏著一個不為人知卻甜蜜的小秘密。
她以為可以牽著劍淵的手,一起走完人生,恩愛到老。但,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為什麼?
當政治弊案爆發時,不知內情的芙湘還天天祈求父親想辦法救救霍伯父,證明他的清白。但,父親的態度卻反常的冷漠,完全看不出他跟霍均年曾是換帖兄弟。
一直到霍均年死後不久,芙湘在半夜中被奇怪的哭聲所驚醒,她循聲走到客廳,看到酩酊大醉的父親淚流滿面地喃喃自語,不斷地哭喊,她才發現了這一切
「對不起!兄弟,為了我的政治前途,我只好犧牲你……我知道我陷害了你,但均年,對不起、對不起……」
當時芙湘震驚得無以復加,她根本不敢相信害伯父冤死的幕後黑手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但,她聽到的每一句話卻又更清楚地告訴她這個事實……
所以,她無語而心碎地接受與劍淵分手的結局,悲痛地看著他遠赴紐約。儘管流光了淚水,她還是沒有能力挽回他……
還能再說什麼呢?這一切全是自己的父親一手造成的,芙湘愧疚、心痛、她恨自己居然是宋家的女兒……
自從發現父親是陷害霍均年的幕後黑手後,芙湘就無法再忍受見到自己的父親。一考完大學聯考,她立刻搬出宋家,靠著自己的能力,半工半讀,以最清苦的方式完成大學學業。
而這幾年,她也從劍淵的好友——蔣志熙那邊,陸陸續續地得知劍淵在紐約的情形。她知道劍淵很受醫界的重視,不到三十歲的他已經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心臟科權威。
芙湘知道為何劍淵會專攻心臟科,因為——當年霍均年就是死於心臟病發。
只要劍淵過得好,那就夠了。把花束放入墓前的花瓶裡,芙湘告訴自己:她沒有臉再見劍淵,連祈求他原諒的資格都沒有。但,她會在心底一輩子為他祈禱,祈禱他往後的人生一路順遂,不要再像當年一樣的苦……
至於她對劍淵的癡戀,就永遠埋在心中吧·l懷抱著最淒苦而絕望的愛情,一直到老死……
才把花束整理好,背後卻響起一陣腳步聲。
奇怪,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來到墓園?芙湘詫異地回過身子。
但,只一眼,就那麼一眼,她的世界從此定格了,渾身血液瞬間降至冰點。
霍劍淵!
劍淵!
芙湘心臟狂跳,指尖卻轉為冰冷,滾燙的情潮在體內衝撞——是他!竟然是他!
但她馬上想到:今天是蔣志熙的大喜之日。身為志熙好友的他一定會由紐約回來暍喜酒。
所以,儘管她渴望到喜宴會場外偷偷地看劍淵一眼,卻還是耗盡全身最大的自制力不准自己去!因為她深知劍淵不會高興見到她,她不想再讓他生氣……
她也知道只要劍淵一回到台灣,一定會到墓園祭拜霍均年。但,她真的想不到他竟然也挑入夜之後才來?
芙湘全身僵直,小臉匆白忽紅,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相對於她的震驚,霍劍淵的神色卻很冷漠而嚴峻,他銳利地盯著芙湘,闐眸波濤洶湧,除了仇恨之外,也暗藏太多他下願承認的情愫。
只不過,一瞥見父親的墓碑,原本隱隱浮現的情潮也迅速褪去,瞳仁轉為絕對的冰寒。
他冷傲地逼近芙湘,高大的身軀輻射出濃濃恨意。「你來這裡做什麼?給我滾!」
「劍淵……」芙湘的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在這時來墓園,但我……我只是想為霍伯父上束花。」
「閉嘴!你沒有資格再稱我的父親為『伯父』!」霍劍淵的語氣更加鄙夷,眼神利得像把刀。
「我再說一次,快滾!這裡不歡迎宋家的任何人,你身上污穢的血液只會弄髒這神聖的墓園。」
劍淵……芙湘痛苦地搖頭,心房再度傳來撕裂感,他一定要這樣嗎?她知道他恨她,恨宋家。但,他看她的眼光為何總是這麼嫌惡而痛恨……難道他忘了他們之前美好的回憶,那段充滿青春歡笑的日子……
「快滾!」霍劍淵一箭步奔上來,拔起花瓶中的白玫瑰,猝不及防地就摔向芙湘的臉,怒吼著。「別再帶任何東西來弄髒這裡!」
「啪——」一大束玫瑰夾著水氣狠狠地打在芙湘臉上,玫瑰梗上的刺毫不留情地劃傷她的臉,無瑕的臉頰上頓時多了條血痕。
芙湘哀戚地看著霍劍淵,她的臉很痛,但,再痛也比不上心底的痛。
她臉上的血痕也讓劍淵怔住了,他無意傷她的,他只是不想再見到宋家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