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滕霽的心直往下墜,臉色愀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我們已經快到了……」江洵急問。
滕霽沒有回答,他瞪著那道門,一時之間竟失了方寸。
他該怎麼辦才能救不惑?該怎麼辦?
「滕霽,快走吧!這扇門打不開了……我求求你快走!別管我!」不惑在門內一再地催促。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說過我絕不放開你。」他堅定地道。
「別這樣!別為了我這種人做蠢事!不值得……」她的聲音哽咽。
「你這種人?你是哪樣的人?一個差點被父親掐死而遺棄的可憐女兒,一個被惡人陷害利用的無辜少女,一個對人們絕望的冷酷殺手……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在我眼裡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我愛的女人!」滕霽雙手貼在門上,恨不能穿透這扇該死的門,緊緊抱住她。
她睜大雙眼,屏住氣息,被他的話催出了眼淚。
他……知道?早就知道她父親的事?早就知道,卻一點都不在意,仍願意愛著她?
搗住嘴,她不讓自己哭出聲,只任由淚不停飆落臉頰。
夠了……
這樣就夠了……
「沒時間了,別再胡思亂想,不惑,快想辦法把鎖弄開。」他焦急不已,試著想把那個鎖扳開。
「我找到開門的方法了,不過要花一點時間,你先走……」她突然道。
他一怔,心痛地瞪著門,彷彿能看見她此刻為了騙他離開而撒謊的小臉。
「李摩已經告訴我開門的辦法了,你先走,到外頭等我……」她又道。
「見到你,我才走。」他已經決定,她不出來,他就留下。
「不要!不要讓我連死都不得安心!拜託你,替五行麒麟想想,替祥和會館想想,替你的父母想想,你是『麒麟王』啊!是他們的希望,別為了區區的愛情而白白犧牲,你要懂得取捨,才能成就大事,不是嗎?」她生氣地大喊,只盼他能醒悟,愛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她不要成為他的絆腳石。
聽她一番訓誡,他的胸口一陣刺痛。
他要如何取捨?他這十九年來都在為祥和會館而活,好不容易找到了摯愛的女人,卻還是得為了家族而放棄嗎?
身為麒麟王,就連想要……和心愛女子一起死去的小小的任性……
都不被允許嗎?
「走吧!只要你記得有個女人曾經深深地愛著你,那我就……死而無憾了……」她背靠著門,輕聲道。
滕霽痛苦地閉上雙眼,哭不出的淚,無聲無息地從喉間往肚子裡嚥下。
「滕霽,神通掃瞄到城堡裡有炸彈即將爆炸,你和不惑快走!」江洵的驚吼聲倏地從耳機傳來。
「快走!只剩下一分鐘了!快走!」她焦慮地低嚷。
滕霽握緊拳頭,自我痛恨地用力捶打著門好幾下,才道:「我等你!不管是人是鬼,都一定要回到我身邊!我等你……」
她激動地咬住下唇,淚如雨下。
「答應我,一定要回到我身邊!」他大喊。
「我答應你!走吧!走——」她一說完便嘶聲厲喊。
滕霽轉身奔出地底,沿著通道回到大廳,耳中傳來江洵驚駭又緊急的倒數。
「十、九、八、七、六、五、四……」
一群未被打倒的李摩手下還不知死活地上前阻撓滕霽,他如雷切般殺開一條活路,直衝出城堡大門。
「三、二……一!」
他火速穿越庭園,就在前腳剛跨出外圍圍牆的那一瞬間,身後的城堡便轟隆一聲巨響,爆出一團狂烈的火焰,將整棟龐大的建築物全都震碎——
爆炸威力伴隨著四竄的火苗,將滕霽震飛出數公尺外,他摔落在草叢中,滾了幾圈,才定止不動。
「滕霽,你沒事吧?滕霽?」江洵以耳機探問他的情形。
他緩緩坐起,沒有回應,只是悲涼傷痛地盯著那化為瓦礫煙塵,在火焰中猛烈燃燒的城堡,所有的感覺彷彿也隨著消逝……
李摩的「神話」破滅了,而他的「神話」呢?
他相信,不論時空轉移,他的「神話」不死,將永遠刻烙在他心上……
永遠——
尾聲
一整年過去了,祥和會館不但把被「神話」弄亂了的秩序重整,更因為麒麟王滕霽出面收拾了「神話」而救了許多人,致使祥和會館的名聲更加響亮,人脈大量擴充,全世界政商兩界的重要人士幾乎都成了祥和會館的友好同盟,因此,短期內祥和會館的勢力如日中天,一下子就超越了以往的版圖,儼然成為一個全球性的大型財團,未來發展備受矚目。
這段時間,五行麒麟都忙於家族公事,經常飛到世界各地,倒很少湊在一起,直到年底春節前夕,大家才陸續飛回上海麒麟居,準備過節。
麒麟居在金麒麟夫人玉無瑕和滕霏的佈置下張燈結綵、熱鬧喜氣,過年的氣氛濃厚,讓剛從國外歸來的方闊、武絕倫和丁略都感受到一片溫暖。
只是,這樣的溫暖卻似乎感染不到滕霽,雖然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狂傲敏銳,說話犀利不饒人,可是,就是少了一點活力。
就好像……靈魂被抽空了,所有的喜怒都只是表象。
五行麒麟都知道,不惑的死等於像要了他的命一樣,他對那個女孩的愛,深到可以不顧一切……
一想到滕霽差點就選擇和不惑一起死,大家就餘悸猶存,他們不得不感激不惑能勸醒他以大局為重,才讓他們不會失去一個領導的王者。
但,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人鼻酸,那次爆炸之後,江洵和神通不只一次回到城堡廢墟去探測,然而都沒有生命反應,那個地方,已成一片死寂……
滕霏怕哥哥想不開,這一年來都一直守在他身邊,不敢放任他一人。五行麒麟刻意避免在他面前提起不惑,可是私底下,他們仍經常提起那個唯一讓他們信服的女人。
他們想不出,除了她,還有誰夠格成為麒麟王夫人,她一死,這個位置恐怕在滕霽有生之年都會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