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救、救救我……」
「我的腿……救命啊!」
滿地傷患哀鴻遍野,葉城有三分之二已經消失。
「我去幫忙救人!」歐陽寧馨匆匆丟下一句跑開。
裡那大步衝向爆炸點去。
不多久,他發現自己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一個玲瓏的倩影,經過傷者群時,更忍不住放慢腳步,細細檢視有沒有那張精靈般的臉孔——
「怎麼回事?開戰了嗎?有人來打我們嗎?」
「我們國家不是戰區吧?」茫亂無措的路人四處發問。
他甩開一個緊攀住他的中年人。
太荒謬了,佈雷德完全知道如何照顧自己,根本不需要他擔心。即使世界末日到來,最後兩種倖存下來的生物一定是蟑螂和佈雷德。
等一下,倒在街角的那個女人長得好像……啊,不是她!他鬆了口氣。
……該死,他到底在幹什麼?不是說了她一定不會有事的?裡那低咆一聲,惱怒地奔往目的地。
韓夫人已經不需要告訴他暗道何在了。因為雅木可的房子爆炸後,密道完全暴露出來。
街道上的群眾漸漸圍了過來。
橫七豎八的水泥殘堆裡,混雜了珠寶,槍枝刀械,被燒燬大半的無記名債券,一定數量的黃金,還有,屍體。
「錢……底下有錢……」群眾裡開始出現竊竊私語。
「金子!是金子!」
「錢耶!珠寶,還有股票!」
「搶啊——」
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一堆人陡然連跑帶撞的衝進廢墟裡。
裡那率先跳下去。他推開幾塊傾頹的水泥,然後,在某個塌陷的牆角里找到一張熟悉的臉。
他定立片刻,傾身輕輕合上雅朵拉失去焦聚的雙眼。
一串細微的抑喘讓他回頭。
朗齊坦面容慘白地站在他身後。
他遲疑了一下。這種溫情安慰的事向來不是他的專長。最後他只是默默退開,讓男孩站到母親身邊來。
他們開始合力搬開壓住雅朵拉的水泥塊。
「那個女人戴了一條珍珠項鏈!」某個暴民衝過來。
裡那幾下便將湧上來的人打掛,其他人見他勇悍,猶豫地在外圍走來走去,不敢再過來動手動腳。
反正錢很多,不差一條項鏈。不須多久,一干暴民又轉移了焦點,殺到另一個角落去搶錢。
裡那沒時間陪這小鬼耗太久!
「拿去。」他隨手撿起一把手槍塞進朗齊坦手中,也不管他會不會用,自行走開。
這次的爆炸現場他並不陌生,當初在土耳其邊界的慘案,現場與這裡看起來差不多;葉城傷亡有限並不是因為炸藥不管用,而是暗道的水泥牆實在太厚實了,也因此,能夠將如此厚的水泥炸得七七八八,威力絕對不容小覷。
他必須考慮到有人已經情急到不惜使用那批武器的可能性。
但是,東西在哪裡?
他四處巡邏了一圈,除了財物什麼都沒看見,
驀地,某個水泥塊堆坍的角落引起他的注意,
裡那四下環顧一番,確定大家都專心在搶財寶,對於這個垮了一堆牆的角落不感興趣之後,悄無聲息地推開幾個水泥塊,鑽到廢墟底下。
果然。
一扇純鋼暗門藏在這裡。爆炸威力讓門面往內凹了一個大陷,可是鋼門極為厚重,竟然仍撐在門框裡。
「放下放下。」、「誰准你們亂拿東西!全放下!」葉城的官方組織隊出來維持秩序了。
他沒看到亞哈,可能去照顧其他區域。
他也沒看到刀青梅——
城裡發生如此驚人的爆炸案,她不可能不知道!以他對刀青梅的瞭解,她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設法和他聯繫,是什麼事絆住了她?
她,受傷了?
裡那又開始感到焦躁。
夫人說她最近常在主屋附近出沒,說不定方才爆炸時她人就在……
停!腦子裡堅決地踩下煞車。他定了定神,回頭處理手邊的問題。
鎖已經被震壞了,他雙臂撐在鋼門上,全身肌肉僨起——
「喝!」他用力將鋼門推開。
一陣含著塵土的涼爽空氣迎面而來,他才堪堪閃進門內,外頭的水泥塊便轟然坍倒下來。
塵土飄揚,他捂著口鼻,讓乍然進入暗處的眼睛習慣。
往前延伸的是另外一條甬道。這種熟悉的景象,讓他聯想到葉撒爾綠洲,亞哈帳篷內的那處密室。
他聳著眉心往黝暗的甬道內走,第二步就絆到一個柔軟的物體。裡那連忙穩住身子,掏出打火機照亮四周。
一雙鮮活的黑眸對他沁出滿滿笑意。
「嗨。」
「你幹嘛死死盯著我?」刀青梅拍拍身上的飛塵站起來,不懷好意地湊近他鼻端前。「怎麼,看我還活跳跳的,很失望?」
她很好!她沒受傷!她就藏在那扇該死的鬼鋼門後面。
他沒想到如釋重負的感覺會如此強烈,強到他的太陽穴甚至有一種隱隱的脹痛感。
他只能站在原地一直瞪著她。
「姓裡的,你嚇呆了?」刀青梅在他眼前揮揮手。「你沒見到鬼,我還活著!喏,你摸摸,溫度還是熱的。」
他一把抓住在眼前亂揮的素手,卻沒有立刻放開。
「你還好吧?」她咯咯的笑了起來,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筆型的小手電筒打開。「我照一照看看瞳孔還有沒有反應。」
他再把她的另一手抓在手上,刀青梅乾脆安心讓他看。
裡那輕觸她頰側的一小處擦傷。
「噢,剛才被飛沙走石刮傷的。」她不甚在意的聳聳肩。
再摸摸她頸部的一處淤痕。
「被咬的。」她突然低笑起來。
裡那猛地縮回手。
他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奇怪……
「你真的很擔心我?」她試探性地問。
男人莫測高深地瞅了她一眼,轉身帶頭走向密道。
「喂!幹嘛啦,你又害羞了?」一隻麻雀在他身後雀躍。
「走慢一點,裡面我都看過了,沒有其他出口,只有一個大山洞模樣的儲藏室,我們要找的東西都在裡面,跑不掉的。」麻雀揪著他的衣擺,乾脆讓他拖著走。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銀鈴的話語如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