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沙漠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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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白光一閃,駱駝綁貨的皮索倏然割斷。

  「喂!」眾人好不容易綁好的補給品再度落了一地。

  他們甚至來不及阻止,刷刷刷幾下,裡那手中多了四段皮索。他迅速將繩索結好,尾端打一個活圈,走回流沙邊緣。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用力吐了口唾沫。

  裡那恍然未覺,繩圈在手中轉了幾圈,凌空拋出去。露出來的頭顱從人中的地方被圈住,他回頭對馬匹吹了聲口哨,馬兒快步跑過來。繩索往馬鞍上一纏,用力拍了拍馬,它開始退後。

  半顆頭被繩索套住硬拖出流沙,這種痛絕對不好受,但是為了活命,一切都可以忍!

  「×××的你欠揍!不幫忙還扯後腿!」一記鐵拳朝他後腦轟過來。

  裡那頭也不回,後腦勺卻像長了眼睛一般,整個人平平往右移開一步。偷襲的漢子落了空,煞車不及,往流沙裡衝進去。他身上散發出濃重的汗臭味,讓裡那不禁皺了皺眉頭,再往旁邊跨開一步。

  漢子及時煞停腳步,火速回身,抽出腰間的匕首!

  裡那沒給他回擊的機會。方纔的四股繩索,他只用了三股。他的右腕疾翻,手中剩的那股長索如靈蛇般竄出去!

  「啊——」油膩漢子連打中自己的是什麼東西都沒看見。

  在旁觀者與當事人的驚呼聲中,他一頭栽進流沙裡!

  他終究是自己的手下,瓦西衝過來,苦無襯手的東西拉他出沙池。

  「啊!救我——救我——」身體越陷越深,長呼聲越來越淒厲。

  裡那慢慢將原先的受害者拖出流沙外面。

  油膩漢子想抓住這人的腳,一起被拖出來。那股長索反手一抽,再將他的手打落。

  「謝謝你,謝謝……謝謝……」領隊死裡逃生,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啊!救我——救我——」

  「還不快過來救人!」瓦西連忙振臂大吼。

  幾個同伴七手八腳,開始學裡那的方法,把所有繩索割斷結起來。

  「套住手腕了!」

  「快拉出來,快!」這些人對自己同伴還殘留一點同情心,總算有點人性。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付錢的人可是我們!」瓦西對他怒視。

  裡那把領隊送回自己的馬背上,接著翻身上馬。領隊臉色灰敗地望著流沙中下沉的人體。

  只差一點點,那個人就是自己了……

  「你們不是想看人死嗎?如君所願。」

  張口結舌的瓦西只能呆呆目送他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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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救援過程中出現一點小衝突,裡那「父子倆」終究在葉撒爾綠洲棲下腳。

  驛站主人亞哈,由手下口中得知他極有可能是拉塔諾族人之後,裡那堅持救回領隊的行為反而符合了每個人心中拉塔諾人會做的正直之舉。

  既然如此,這位「艾可瑪」體格高偉魁梧,力大如牛,既能做事又不愛嚼舌根子,亞哈想不出有比他更好用的幫手。

  「最近有幾批馬販子會路過這一帶,我們需要人幫忙打點,如果你不急在一時離開,何不先留下來?說不定也可以從馬販那裡找到未來的工作機會。」

  年過五十的亞哈是個貌不驚人的男子,中等樣貌,中等身高,五官平凡到即使與人擦身而過十次,再見面時也保證認不出他來。他愛穿的土黃色長袍,更讓他隨時像隱身成蒼莽黃沙的一部分。

  為了避免讓自己顯得太過急切,裡那故意猶豫到翌日中午才應允。

  接下來幾十天,他們兩人分工合作。佈雷德倚老賣老,負責抓著經過的葉撒爾人聊天探消息。他則負責混跡在工作人員裡,只聽不說話。

  目前為止兩個人最大的收穫就是——零。

  完全沒有任何人聽過任何與「沙漠」、「精密武器」有關的閒言耳語。

  這中間還是發生過一些小狀況。最教裡那不解的,當屬這一件了。

  某一天他奉命與幾名同伴前往一個新生的小綠洲,調查看看有沒有拓展分店的機會,來回共兩天路程。

  第二天傍晚眾人回返時,亞哈一如以往守在綠洲出口迎接。

  「回來了?」

  裡那翻身下馬,由其他人負責應答。

  他的利眼掃瞄向帳篷前的空地,卻未看見佈雷德如以往一般坐在那裡喝茶閒嗑牙。

  「放心,你老子我們幫你看得很好,其他人領著他一起洗澡去了。」亞哈迎上來主動回答。

  「洗澡?」裡那微微一愣。

  「今天水塘子開放沐浴,你們也累了吧?好好去排隊沖個涼,所有人都去了。」亞哈笑道。

  什麼?裡那大吃一驚!

  他無法想像佈雷德如何在一群大男人面前脫光光洗澡而不穿幫!

  馬韁隨便往某個小廝手中一塞,他大踏步奔向水塘區去。

  雖然她可以拒絕,但是在沙漠裡能洗個澡的機會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她如果拒絕一定會奇怪!

  而且,裡那的直覺就是告訴他,這把好玩的刀絕對不會選擇如此毫無挑戰性的方式脫身。

  「喂!」有一位常和佈雷德聊天的中年人正好濕淋淋地從他身邊經過,他一把扣住了問:「我父親呢?」

  中年人被他駭厲的神色嚇呆了。

  「在在在……」

  沒等他「在」完,另一道熟悉的瘦小身影正好從樹叢後頭鑽出來。

  裡那愣了一下。

  「在那裡!在那裡!」中年人發現他鬆了手,如蒙大赦地滾走。

  裡那沒發現自己已經驚愕到嘴微微張開。

  「看什麼看?」佈雷德問。

  她仍然畫著一頭的老妝,眼角仍然全是皺紋,膚色仍然是不健康的黃褐調,

  但,她的短髮濕潮地貼著頭顱,臉頰因為適度搓洗而透出淡淡的紅暈,胸口的衣襟沾著水印子貼覆在身上。

  她的眼神明亮,嘴角含笑,手中甩著滴水的毛巾,嘴裡哼著快樂的小曲兒。

  她,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都是一副剛從水裡走出來的樣子。

  裡那完全怔住。

  「我從第一波洗澡的新旅客口中也探聽不到什麼,下一組人馬就交給你了。」她拍拍他的胸口,悠哉游哉地往廚營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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