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惜字如金的老五點點頭。
與老五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但比他早一刻出生的段老四,性急地拍桌而起。
「那還等什麼?我這就去砍了那傢伙的頭,讓他成了無頭屍,看他還怎麼輕薄良家婦女!」
「我、我、我真的會被你們給氣死!你們全都沒有聽到我的話嗎?我什麼事都沒有,完整無缺,既沒敗壞門風也沒有失去貞操。可惡,早知道我就點上那個什麼守宮砂,好讓你們相信我還是個處子。」
段家老大立刻喝叱說:「櫻櫻,一個女孩子家不可說話如此粗俗。就知道不該讓你留在這戲班子裡,都學壞了。等我們離開亦巴,你就跟著老么回家去,不許你再任性地說要遊歷天下了。」
「我也贊成。」眾兄弟們立刻附議。
段家老二還說:「像咱們櫻櫻這般可愛嬌俏的花樣姑娘,生長在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的今日,對她而言處處都是險處,還是回家最安全。」
珠櫻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每回都是如此,只要一有爭論,六個哥哥的口水就將她的話給淹沒於無形,根本沒有人要聽她的。
「就這麼決定了,知道嗎?櫻櫻。」
珠櫻不再理會他們,更不想再跟他們浪費口水,索性掉頭離開房間。
「櫻櫻!」
幾個哥哥們的叫聲,被她無情地拋在腦後。
身為一個靜默的旁觀者,阿金有些同情珠櫻的處境。過多的愛,有時也是種負擔,甚至可以使一個人窒息呢!
「阿金,事情怎麼跟你信上所說的不一樣?」年紀與阿金相仿的段家老二抱怨說。「你害得我們被珠櫻討厭了。到底珠櫻和那個亦巴王是怎麼回事?」
阿金搔搔頭,歉疚地一笑。「就像珠櫻告訴你們的,都是我太小題大作,王上只是欣賞珠櫻的戲,可是落花無意,流水也拿她沒辦法。再說,人家也不可能娶戲子為後,因此……等明天亦巴王的婚宴結束,我們演完最後一出賀喜的戲後,就可以平安離開亦巴。」
阿金盡職地扮演珠櫻交代的角色,說著她所交代的台詞。唉,雖然他不願意騙人,可是誰教他虧欠珠櫻這一回?「還請諸位哥哥們不要命令珠櫻回段家。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天下第一紅』就剩這麼點人,珠櫻可是我們最最重要不過的紅角兒,你們要是將她帶回家去,我也只好跟你們回段家,糾纏到你們肯把珠櫻還給我為止。」
段家老大沈吟片刻。
他們當初相信阿金的理由無他,當珠櫻離家出走,害得家人為她四處奔走,尋找她的下落時,是阿金勸說珠櫻跟段家取得聯繫,好讓他們不至於到今天還不知珠櫻人在何方。
假如阿金有意拐騙珠櫻,那他也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我爹娘年事已高,他們也很盼望櫻櫻能回家陪伴兩老。再說,珠櫻也到了該婚嫁的歲數,好好地為她挑個對象,讓她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才是我身為長子該做的事。」
段家老三也開口說:「幸虧亦巴王不是真要娶咱們家櫻櫻,所謂的王不都是三妻四妾,況且宮門深似海,一進去就出不來。櫻櫻那性子,哪能和眾多女人搶相公,她會受不了的。」
段家老二再道:「我還是覺得把櫻櫻帶回段家是最好的。有一必有二,珠櫻老在外閒蕩,誰能保證沒有下次又有哪個呆頭鵝看上她?」
「但是珠櫻還沒定下心來,你們若是強逼她,只會重演當年的情況。這回她要是再上演失蹤記,你們要找到她可就難如登天了,畢竟她已經不是當時離家出走的小女孩了。」
這句暗帶威脅的話,讓段家兄弟認真而嚴肅地思考起來。
阿金心想:我也只能幫你到這邊了,珠櫻,該說的我都說了,接下來……能不能成,一切全看你自己嘍。
躲到了錦錦的房間,珠櫻和一大早就過來找他們的多瑪已經開始了嚴格的演練,珠櫻認真地指導著,而多瑪則生硬地擺著身段。二十多天來的苦練,依舊遲遲無法練好這一折戲的,多瑪幾乎要放棄了。
她對珠櫻哭訴說:「怎麼辦?我一定是沒有這方面的天分,珠櫻姑娘,明天大家萬一看穿我是冒充的怎麼辦?」
「不會的!」珠櫻握起拳頭,鼓勵她說。「你已經做得不錯了,即使翻身時還不夠俐落,但這只是小小的缺點,沒有人會注意這麼多的,你放心。至於唱腔方面,我還聽過比你更荒腔走板的呢!」
「對!對!寶坊姊姊唱的時候,真是沒一個音唱對的,但底下的人還是照樣捧場。」錦錦拚命點頭。
「多瑪姑娘,不要輕言放棄,眼看著就是明天了。過了明天我們都會有嶄新的人生,只要想想你將會是個全新的奧屯多瑪,你就會勇氣倍增的!」珠櫻當初還將她視為情敵呢,世事難料,如今她們已成為要好的夥伴。
「我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荒謬的提議竟能得到你的首肯,到現在我還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雖然明知這是異想天開,但我實在太羨慕你的生活,所以左右思量之下還是對你開口了。多謝你和『天下第一紅』的大夥兒,竟肯幫助素昧平生的我。」多瑪的雙眼閃現著淚光。
「彼此、彼此,你才是我的福星呢!我正愁沒辦法解決我那些笨哥哥,有了你這一招偷天換日,不知挽救多少天下蒼生的性命,要說謝的人是我!何況……未來你也是『天下第一紅』的一份子,還說什麼素昧平生呢!」珠櫻不好意思地訕笑道。「還有,我忘記向你道歉了。那天你初次來找我時,我的臉色一定很不好看吧?當時我以為你想跟我搶迪米契,所以……」
「別說了,我根本不介意。」多瑪立刻搖頭說。「我不會那般不自量力,誰都看得出王上的眼中只有你。即使他娶我,也不是為了我的人,而是為了我的家世,我哪有什麼資格跟你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