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牙道:「是,是我不好,我根本不該去、去……」
「不該去和別的男人睡覺,以至於懷了野種!」他接口道。
「你為什麼罵那個孩子?難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他、他是……」她渾身發抖卻欲言又止。
「說下去啊!」他斜睨著她, 「怎麼,你忘了嗎?還是你根本搞不清楚誰才是那個孩子真正的父親!」
她心碎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是、他是……」
「千萬別推到我身上,以前我可沒碰過你。」他堵住她的話。
她不由得滿腹委屈,沈仲文居然把自己做過的事推得一乾二淨,還指責她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多麼想將事實全都說出來,可是她說不出口,看情形他也早忘了那件事,口說無憑他根本不會相信。
他一臉悻悻然,「不過我真的很後悔,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認識你的第一天就該把你拖上床,何必忍得那麼辛苦!」
「你……」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周子萱抓緊被撕毀的衣服衝向浴室,「我、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
「口是心非!」他撇撇嘴, 「剛剛你不是很喜歡,還叫得像快死掉一樣!」
砰的一聲浴室門被關上。
沈仲文大咧咧地躺著,知道自己再次成功地傷害到她。
意外地,他絲毫沒有報復的喜悅。
正當他納悶之際,無意中瞥見落在地上的畫冊,心念一動,他伸手將它拾起。
他知道她喜歡畫畫,「以前也常拿他作為描摩的對象。
他依稀記得剛才畫冊落人他手中時,周子萱臉上似乎出現驚慌的神情。
她畫些什麼,為什麼怕他知道?難道是方環輝?還是另有他人?說不定是她所有思客的大集合?
猶豫了半響,他幾乎打開了它。
啪!
畫冊再次被扔回地上。
沈仲文煩悶地耙了耙頭髮。
知道了又如何?既成的事實不會有所改變,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瞥了畫冊一眼,他起身進了更衣室。
第五章
強烈颱風來襲,帶來一陣陣狂風暴雨,平時擁塞的馬路,變得十分冷消,只有躺在地上的招牌和路樹較為醒目。
山區的風雨尤為急驟,平日的寧靜,頓時變成驚人的呼嘯。
周子萱蜷縮在床上,看著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風雨的呼嘯讓她無法成眠。翻了個身,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前些日子沈仲文又出差去了大陸,已有多天沒見著他的人影。
她來回撫過身旁的空位,鼻中汲取屬於他的麝香,想起他對自己的誤解,還有未能出世的孩子,心頭不禁一陣酸苦。
為什麼他全忘了?是他哀求她別走的,不是嗎?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窗外的風雨,憶起那個特別的夜晚。
當時她才二十一歲,正值花樣年華,迫於無奈只能嫁給臥病在床的方環輝。
在別人眼中她是風光嫁人豪門,但實際上日子並不好過,除了要忍受相思的折磨,還得面對無窮無盡的苦悶和旁人冷淡奚落的言語。
那晚,方玉瑩再次無的放矢地遷怒於她,還潑濕她一身的衣服,然而沒有人為她說一句話,丈夫早就回房休息,傭人則在一旁幸災樂禍,她只能含著淚,忍氣吞聲。直到夜半三更大家都入睡了,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憤,不顧一切地衝出方家大門。
她流著淚漫無目的在街上遊蕩,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中竟來到沈仲文的住處。癡癡地站在門外,望著黑暗的屋內,她多麼希望能再見他一面,撲進他的懷中痛哭一場,但她卻沒有勇氣面對他;想起自己像個逃兵似的離開,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她的心中便充滿了愧疚。
他會原諒她嗎?周子萱無力地蹲在門口,瑟縮成一團。
砰的一聲巨響,打破夜晚原有的寧靜。
她嚇得抬起頭,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醉漢踢倒路邊的垃圾桶,跟著朝自己的方向搖搖擺擺地走過來。
她又驚又怕,連忙起身低頭離開,走不到幾步路,她的手卻教人給抓住了。
「啊!」心頭狂跳,她忍不住尖叫,鼻中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她知道一定是那個醉漢抓住了她,不禁瘋狂地掙扎。
「別、別走!」那個醉漢自身後抱住了她。
「放開我!救命啊!」所有的意識全被恐懼佔據了,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強姦殺人的字眼。
「子萱,我知道是你,你是回來找我的,對不對?」他將她擁得更緊。
「你……」驚慌之中,周子萱停止了掙扎,雖然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有些大舌頭,但那的確是沈仲文的聲音。
她顫抖地抬起頭,卻被眼前的他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才三個月不見,她幾乎認不出他,只見他雙頰凹陷、面容憔悴,滿臉的胡碴已多日沒有清理,一頭亂髮四散飛揚,看起來就像路邊的流浪漢。
「你怎麼會、怎麼會……」她捂著嘴,淚水如潰堤般地湧出。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沈仲文的身體不穩定地搖晃著,「別、別再離開我了!」
「對不起,是我不好……」一股難以言喻的心酸,令她忍不住哭了出來,「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怎麼會這樣?她一直以為他不是那麼在意她,甚至沒有把握自己就是他的惟一了,相反的,沈仲文卻是她的一切,她以為她的離開只會帶給他短暫的傷痛,他會堅強地面對,冷靜度過沒有她的日子。
他雙眼迷濛,似乎不是很瞭解她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叫她別離開他。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為了我……」周子萱輕輕撫摸他的面頰,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她狠下心推開他,「忘了我,別記著我!」
淚眼模糊中,她依依不捨地看了他一眼,跟著轉身就跑,她不敢回頭,生怕這一回頭就永遠都走不了了。
沈仲文被她推得倒退了三四步,眼看她又要離開自己,便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