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周子萱的近況並不知情,只隱約知道她已離開方家,因此在沈仲文主動要求參加聚會時,他還抱著成人之美的想法,希望能撮合當時無緣在一起的兩人。
但是黃惠倫今天的態度讓他感到事有蹊蹺,想來想去卻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聽說你的公司上市了,恭喜你!」周子萱輕聲地祝賀范永淳,體貼地化解了他的尷尬。
「哪裡,沒什麼啦!」范永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要不是這小子暗中幫忙,自己掏腰包贊助我們,要撐到今天還真不容易。」
他指了指沈仲文, 「他現在可是我們的大股東喔!」
「是嗎?」想不到沈仲文人雖離開,卻一直沒有放棄對這家公司的關注。
看見朋友個個成就非凡,她不禁感歎,「你事業有成,惠倫也升了官,真羨慕你們。」
「我們有什麼好羨慕的?再怎麼說都是工作賺錢而已。」范永淳頗不以為然, 「這小子才得意,整個寰華集團都是他的天下,手握數百億資金,要幹嗎就幹嗎!噴噴,還有誰比他更神氣?」
周子萱瞥了沈仲文一眼,觸及他的目光後連忙低下頭。
她侷促不安,偷偷揣測他今晚來此的目的,難道他是為了報復她,特意要在老朋友面前讓她難堪?
黃惠倫用力地清了清喉嚨道:「這可是我陞官的好日子,誰都不許說出殺風景的話,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她一面說還一面瞪著沈仲文,算是給他一個警告。
沈仲文聽了只是微微一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反倒是范永淳,一個勁兒地點頭稱是。
在黃、范兩人的逗弄下,周子萱才逐漸放鬆緊繃的神經,到後來也被引得笑聲連連,偶爾她也會愉窺一下沈仲文的表情,一旦不小心和他的目光接觸便即刻把臉轉開。
接到范永淳的電話後,沈仲文立刻推掉今晚所有的約會,對於自己的決定,他也感到疑惑和不解。
是為了和老朋友聚一聚?還是想給欺瞞他的周子董一個「驚喜」?
四個人圍桌而坐氣氛融洽,讓他產生一股錯覺,時光彷彿倒退了數年又回到過去,她似乎還是那個依偎在他身邊撒嬌、天真無邪的女孩。
他吃得不多,啤酒卻一杯接著一杯下肚,對海量的他而言,啤酒根本不是酒,只是味道較濃的白開水;然而周子萱的輕言淺笑卻催化著酒精在他體內發酵,他的心志正一點一滴地陷入迷亂。
當大家舉杯恭喜黃惠倫後,范永淳看著周子萱的酒杯取笑, 「說好要乾杯的,你怎麼還剩這麼多?快點喝完它。」
周子萱環顧了一下,果然大家的杯子全空了,只有她的還剩下一半以上。
她笑了笑,「你知道我酒量一向不好,只能意思意思一下,要不然就回不了家了。」
范永淳噴噴道:「那怎麼可以?過了這麼久還是老樣子,來!再喝一點,再喝一點!」
在他不斷地勸酒下,周子萱幾乎要招架不住;突然,沈仲文一把將她的杯子接了過去。
「我替她喝!」他一口氣全喝了下去。
周子萱吃驚地張大眼看著他。
黃惠倫卻哎喲一聲,諷刺地道:「想不到你還懂得憐香惜玉!」
他放下已空的杯子,抹了抹嘴,「我善於保護自己的財產。」
此話一出,周子萱的俏臉瞬間失去血色,一下子從歡樂的高峰跌落谷底。他無情的言語再度將她拉回現實,她沉痛地低下頭,知道沈仲文是在提醒她,要她記得自己的不堪和卑下,連一個晚上的快樂都不配擁有……
「你這個……」黃惠倫憤怒地瞪著他,勉強把到口的污言穢語給吞下去。
范永淳灌了三大杯的啤酒,已有些醉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好小於,你說什麼?原來你們已經……」他拍了拍沈仲文的肩膀,以為兩人破鏡重圓,兀自不知死活地笑著,「手腳這麼快,怕她又跑了嗎?子萱這麼可愛,你的確該看牢一點,最好用鏈子把她鎖住……」
話未說完脛骨已挨了黃惠倫一腳,他像殺豬一樣地大叫:「喂,你這個凶婆娘,踢我幹什麼?」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黃惠倫火冒三丈,「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少說兩句。」
感覺氣氛不對,范永淳連忙住口,他揉著腿上的痛處,喃喃咒罵著:「同樣都是女人,怎麼一個如此溫柔,一個卻如此潑辣!」
「你說什麼?」黃惠倫不甘示弱, 「同樣都是男人,怎麼一個如此英俊瀟灑,一個卻如此不堪人目!」
「不堪人目?」范永淳委屈道:「子萱,你評評理,我有這麼難看嗎?」
雖然他不似沈仲文這般英氣勃勃,卻也是個溫文俊雅的男子。
周子萱抬起頭,臉色依舊蒼白卻勉強開口:『你怎麼知道她不是說你英俊瀟灑?」
「哈!是嗎?」范永淳得意了,他衝著沈仲文一笑,「聽見了沒有?是你不堪人目。」
「哦?」沈仲文似笑非笑地問:「我真的不堪人目嗎?」深邃的眼眸掃向周子萱陡然漲紅的小臉。
她緊張得聲音都結巴了:「不、不是……我、我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范永淳促狹地問道。
周子萱又急又怕,卻不知該怎麼解釋,心中萬分後悔接受黃惠倫的邀約;不但得面對目前尷尬的局面,回去後還難逃秋後算賬的命運。
先是隱瞞參加聚會的事實,現在又多了一條「不堪人目」的罪名!
周子萱開始想像沈仲文暴跳如雷的樣子,光是他跟中的那抹冷酷凌厲,就已教她膽戰心驚。
「你們兩個傢伙都喝醉了不成?這樣為難子萱。」黃惠倫連忙跳出來替她打圃場。
「哼,這點酒就醉了?」范永淳一臉的不屑,跟著又嘻喀一笑,「說真的,如果我喝醉了,你會不會送我回去?」眼神之中有著說不出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