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她便看到邵懷謙站在客廳門口看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邵懷謙大步走到她身邊。「我聽人說我爸派人把你帶走了,所以我就盡快趕過來,你沒事吧?」
「我沒事。」齊蔚搖搖頭。
確定齊蔚完好無事後,他才轉過去面對父親說。「我要走了。」
「等一下。」邵正陽叫住他們。「懷謙,難道你還不打算回來?」
「爸,我是很想回來,但如果你堅持不改變想法,一定要干涉我的人生,我不想一天到晚跟你吵架,所以只好繼續維持原狀了。」
「你……你是存心要忤逆我?」邵正陽大怒。
「我不想忤逆你,但是也請你尊重我。」或許是因為早就下定決心,相較於邵正陽的怒氣,邵懷謙就顯得平靜許多。
「是她指使你的對不對?你就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放棄整個邵氏江山?你這樣值得嗎?」邵正陽指著齊蔚,他還是固執的認為,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引起的。
「既然你要這麼想,那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反正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他拉起齊蔚的手往外走去,臨出門前還可以聽到邵正陽咆哮的聲音。「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來——」
「吳嫂,幫我好好照顧我爸。」邵懷謙交代著在他們家待了二十年以上的忠心老傭人,接著,離開了這個家。
第九章
離開邵家後,邵懷謙低著頭不再說半句話,卻把齊蔚的手握得緊緊的。
風吹過他的髮梢,灌滿他的衣服,他拉著她一直走、一直走,一點都沒有要放開她的象。雖然牽手在情侶間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兩人並不是那種關係,齊蔚漸漸覺得有些尷尬。
「喂,你放開啦。」
她試探性的想抽回自己的手,邵懷謙沒有反應。
「不要一直牽著啦,別人都在看了,放開啦。」她又抗議了一次,這次抽手的力氣又大了些。
「為什麼要放開?」他終於願意回答她了。
「這樣很奇怪耶,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幹嘛一直牽得緊緊的,如果別人誤會了怎麼辦?」
「誰誤會了怎麼辦?你是擔心你們經理會看到嗎?」他的語氣有些不快。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
「喂,你有沒有想過要跟我交往?」他未經考慮就直接問出口。
「咳、咳……」齊蔚被他的話嚇一跳,差點就跌倒。「你是嫌上次耍我耍得還不夠,以為我真的像你想得那麼笨,所以還再玩一次這種把戲是吧?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再上你的當的,你放棄吧。」
「不,這次我是認真的。」他看著她,眼神堅定。
齊蔚透過他的眼神,彷彿可以感覺出他的決心,他這次誠懇的樣子不太像是在說謊,有那麼一瞬,她幾乎就要相信他了。
但心中突然有個聲音跑出來提醒她,叫她不可以又傻傻的掉進他的陷阱,上當一次可以說是不小心,但上當兩次就只能怪自己愚蠢了。
「好,我答應你……個大頭啦,別開這種玩笑,也別再玩這種把戲了,玩一次很好玩,玩兩次很無聊的。」齊蔚瞪了他一眼。
「齊蔚,看著我、你看著我,我是百分之一萬認真的。」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他,目光灼灼的像是要燒出火來。
就算他已經信誓旦旦,極力表現出自己的真心,但齊蔚仍然半信半疑,不肯相信他。
「跟我來。」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有用,邵懷謙索性用實際行動證實。
他帶她去的地方,是他的住所兼工作室,與其說是一間房子,不如說是用鐵皮屋搭建的老舊建築,似乎強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
「你住這裡?」齊蔚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
「進來吧。」他打開門,帶她入內。
房子裡面的傢俱並不多,桌椅、床、書櫃等等,都是最基本的,而且看得出來都有點舊了,唯一例外的,就只有擺在屋子另一頭的樂器。
「這是怎麼回事?」以他的身家背景,他住的應該是花園別墅才對,怎麼可能會是這種地方?
「全都是因為你的關係。」
「你在開什麼玩笑,這關我什麼事,我從來沒有叫你住這種地方。」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些心慌,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你說做人要有夢想,要立定目標,自己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所以要自己負責,決定了以後就要勇往直前,難道你沒有說過這些話嗎?」
雖然無法確切記起她究竟何時對他說過這些話,但這的確是她的人生觀,如果她曾經這麼說過,一點也不感覺到奇怪。
「嗯……」她點點頭。「但是這跟你住在這裡又有什麼關係?」
「或許這只是你隨口講出來的話,但對我的影響卻很大。」邵懷謙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黑絨般的天空,輕歎了一口氣。
「我媽是個鋼琴家,在學校教音樂,也開過演奏會,不過嫁給我爸以後,她便留在家裡相夫教子,很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教我彈鋼琴,或許我也有一點天分吧,我學得很快,也很有興趣。
但我爸卻很反對我學音樂,他說音樂是沒有用的東西,說我以後是要接掌他的事業的人,不能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所以不准我碰鋼琴,也不准學音樂,接觸跟音樂有關的事。一開始,我完全照著他的話做,覺得他說的都是對的,但是直到遇見你……」
齊蔚抽了一口氣,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竟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可以去改變一個人的人生,看著邵懷謙,她心中微微一動。
「因為你,所以我不想再照著被安排好的路走,我想要有我自己的人生,有我自己的夢想。每當我被那些完全不感興趣的商業課程,逼得喘不過氣來時,我就會想起你說的那些話,『做人要有夢想,要立定目標』,然後,有一天我下定決心,不顧我父親要斷絕所有關係和經濟的威脅,就這麼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