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明白他的居心!
若蘭能做的只有盡量別開臉,以冷淡漠視他莫名所以的「玩笑」。
瞧見她雙唇緊抿小臉異常嚴肅,策凌咧開俊臉。「當真這麼生氣?老天爺,妳到底氣我什麼?」他嗄聲低笑。
若蘭原本決定沉默到底,卻看到遠處有人走來,她霎時慌了手腳--
「快放開我!」她低促地請求,生怕這不適當的親狎成為宮中話柄。
他咧開嘴,半晌才慢條斯理回道:「不放。」
其實他早已瞧見,她目光頻頻瞥視的顧慮。
若蘭發紅的臉龐瞬間蒼白。
「別瞪我。」他低笑,進一步粗嗄地對她說:「我看妳真的搞不清楚,妳這雙水濛濛的媚眼天生會勾魂--」
他話未完,若蘭突然使盡力氣推他,隨後她的身子狠狠撞上背後的木條,藕白的手腕霎時碰得青紫,後背同時傳來一陣徹骨的劇痛……
她纖細的身子根本不堪承受這麼尖銳的疼痛,終於站立不住,緩緩滑坐到冰涼的石板上……
他出手抱住下滑的她,臉上的玩笑瞬間消失。「妳太倔強了!」策凌沉下眼。見到她白皙的手腕上那大片青紫,他研究她木然的表情。「伯什麼?人已經走了。」他沉聲道。
若蘭緩慢地轉過頭,看到遠方來人果然已經轉向其它小徑而去。
見若蘭仍然呆著不動,策凌抱起她--
「不要!」若蘭用力推開他,然後扶著柱子吃力地站起來。
她扶著護欄退開數步。
「幹嘛?我身上當真有瘟疫?!」他發噱。
她防備地瞪視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執意要招惹她?
「老實告訴妳吧!」盯著她充滿防備的神情,他好笑地道:「其實我是奉貴妃娘娘之命,來接妳到湖東水心榭會面。」
她沒有表情。
「怎麼,妳不信?」他聳聳肩。「無妨,妳可以不信我。」話畢他隨即撮手含在口中,吹了一聲響亮的哨音。過了片刻,若蘭便看到一頭體形龐大的獒犬往柳堤衝過來--獒犬後頭遠遠的跟了一名老太監,氣喘吁吁地沒命追趕。
「等、等、等一等啊……」好不容易跑到柳堤,順福已被這頭惡犬折騰得只剩半條命。
一早爵爺就命他照顧獒犬,要他候在柳堤附近,隨時聽候差遣。只見一上午單是被這頭畜牲「牽著」滿園子亂跑,已把他順福累去半條老命,遑論這頭惡犬發狂發狠起來,憑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順福,也嚇得屁滾尿流。
可縱使順福被這頭畜牲氣得捶心肝,眼見這比他還壯上三倍的「貴犬」,他可是半句不敢哼唧一聲。只恨這畜牲大有來頭,眼下牠可是策凌爵爺的新寵,而策凌爵爺可是皇太后的寶貝侄孫--放眼宮中,誰有天大的狗膽敢得罪皇太后眼面前的紅人?
「順福,今早娘娘吩咐你什麼,命你一字不許錯漏,對十格格宣說一遍。」策凌沉聲命令順福同時伸手撫摸愛犬。那頭看似兇猛的獒犬,一奔至策凌身邊,霎時竟溫馴得如同一隻小貓。
若蘭呆站在角落,錯愕地瞪著他若無其事地撫摸那頭兇猛的大狗。
「喳。」好下容易順了氣,順福瞪著那頭畜牲冤家不覺皺起眉頭,咽口口水,轉臉又笑咪咪地望向十格格,裝作若無其事地:「今早貴妃娘娘吩咐爵爺:策兒,給我請十格兒到煙雨樓,那一處安靜些,我有體己話要對十格兒說。」他模擬佟貴妃的口氣,一字也不敢錯漏。
若蘭認得順福公公。自大行皇后歿後,皇貴妃統轄六宮,順福公公是貴妃宮中總管太監,這趟小應子到承德當差,一切差使都聽憑順福公公發落。因此,她知道順福公公親口所說的,絕不會是假話。
「如何,現在妳相信了?」策凌問她。
順福公公親口證實,由不得若蘭再懷疑。「貴妃娘娘什麼時候要見我?」她遲疑地問。
「額娘已經等在水榭裡了。」他答。
「格格,小舟已備妥,就泊在岸邊。」順福插嘴。
既然爵爺是奉貴妃之命來接她,兩人勢必同乘一舟,可他剛才的行為那般放肆,若蘭對於兩人要共乘一舟雖然感到不妥……
她避開他的目光,直覺自己該離他越遠越好。
然而佟貴妃傳見,她無論如何不能拒絕。
「順福公公,勞駕您帶路了。」幸好,有公公跟著,應該不會有事才是。若蘭心想。
「喳。爵爺、格格往這頭請走。」順福歡歡喜喜走在前頭,將那頭獒犬留在大後方,陪伴牠的主子。
他暗自慶幸,終於呀,在命休矣前,終於能擺脫那頭畜牲冤家。
第九章
歡歡喜喜的把主子們領到岸邊,順福等主兒都上了舟正準備跟上,策凌卻一腳將小舟踹離岸邊。
「啊?」順福呆在岸上,錯愕瞪著眼、張大了口。
「你留在岸上看著獒犬,有任何差池唯你是問!」舟行漸遠,策凌不忘恐嚇岸邊那尊已呆滯的泥塑像,順福。
可憐順福眼巴巴瞪著小舟迅速駛離岸邊……
他的臉垮了,再沒指望小舟能回頭。
順福腳邊就蹲著那頭獒犬,正以殷切的眼神盯著牠一上午的「玩物」,犬兒那雙發亮的圓眼彷彿正盤算著,接下來的時間,該怎生繼續折騰這「玩物」……
瞪著這突來的演變,若蘭也傻了。
「你做什麼把公公留在岸邊?」她問。
「怕什麼?!額娘在水榭裡等著,小舟又不能把妳賣到天涯海角,妳是皇上的女兒,就這幾兩膽量?」他嘲弄。
她難以反駁他,只能冷眼回瞪他。
「不同意?」他低笑。「那就大聲斥責我,罵我大膽、或者放肆都可以。」
「你讓我下船。」她冷靜地道,試圖講理。
眼看小舟駛離岸邊越來越遠,她心中的焦慮也跟著漲高。
「辦不到。」他若無其事地道。
若蘭的心涼了一半。「我不明白,我沒有冒犯你的地方,可你為什麼三番兩次的為難我?你到底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