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聊天的幾個小姐,一見到他就鳥獸散,耿於懷看了,忍不住開口問旁邊也在倒咖啡的錢醫師。
「沒有吧。」錢醫師敷衍著,很想學小姐們當快閃族,不過年輕老闆銳利的視線一直鎖定他,害錢醫師進退兩難。
最後,錢醫師還是不敵耿於懷的氣勢,乖乖地回答道:「她們……只是對耿醫師你……的……交友狀況,有點小意見。也沒什麼大事啦,女人,還不就那樣!」
耿於懷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眼神。「我的交友狀況有什麼不對?」
「還不就是……為舒小姐、還有韓小姐打抱不平……我也跟她們說過,這是耿醫師你私人的事情,沒什麼好批判的嘛,對不對?」
錢醫師雖然想讓氣氛輕鬆起來,但事實證明是徒勞無功,耿於懷的臉色雖然沒有改變,不過他抿緊的唇和益發冰冷的眼神,讓錢醫師領悟到,耿於懷現在非常不悅。
令人不舒服的沉默,繼續蔓延著。錢醫師雖然虛長耿於懷幾歲,此刻在他面前,卻萬般的不自在,只能隨便找點話打破僵局。
「唉,我們瞭解啦,耿醫師你長得這麼帥,多多少少都會有這個……女人的問題嘛,反正結婚前都還是自由身……」
「你們都覺得我腳踏兩條船?」森冷的語調,清清楚楚地表達出發話者的情緒。
「也不是啦,你只不過是多看看、多比較,這是人之常情……」
耿於懷這次覺得腦袋裡不只是火花,根本是有煙火在爆炸。
腳踏兩條船?!
哪裡有船?他明明是在水裡直直往下沉,連個救生圈都沒有!
憤怒地飆回辦公室,他把自己重重地摔在辦公椅裡。
因為太過氣憤,他只能死命的瞪著桌上的筆記本、病歷、便條紙、電話……彷彿用眼神就能把它們都開腸?肚似的。
能怪誰?他答應過韓立婷,也答應過舒渝,一切都會解決,只是需要時間。
只是沒人答應過他,這一段過渡期間,他會得到全世界的支持。
他甚至連舒渝都見不到!
新房子那邊重整已經差不多到尾聲,她也不來畫室,更遑論他的診所了。但他卻一天比一天更想看到她、跟她說說話、看她帶點小小淘氣的笑臉……
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把話筒拿在手裡了,卻沒辦法按完那串數字。
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講了電話就想見面,見了面就想在一起更久,不想放她走。真想把一切煩人的事情都丟在腦後,只要她在身邊。
可是……
在他憤怒的瞪視中,電話突然響了,耿於懷一肚子火地接起來。
「找誰?」口氣非常不耐煩。
「你這是什麼電話禮儀?連請問都不會說?」對方的口氣也沒有比他好到哪去,沉穩蒼勁的嗓音,有力地說明了聲音主人的強勢與嚴厲。「真沒家教!」
全世界只有兩個人能罵他沒家教,一個已經死了,一個正在跟他講電話。耿於懷暴躁地耙梳過自己的短髮。「老爸,什麼事?」
「什麼事?你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了。本來說十月要結婚,現在十月都快過完了,你到底有什麼打算?要延到什麼時候?」
「立婷去新加坡受訓,要年底才回來……」
說著韓立婷之前就拜託他講的謊言,耿於懷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地輕點著話筒,只想快點掛掉電話。
「男人要有點擔當!你說個確定的日期出來,我不信她不回來嫁!」耿老醫師下令道:「馬上給我回來選日子,農曆年以前把這件事搞定。聽見沒有?」
「老爸,不要逼我好不好?我們還在談……」
「還要談什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他父親的口吻斬釘截鐵,一點也沒有說笑的意味,簡直像是威脅。「你要是還在三心二意,小心我打斷你的腿!你跟韓小姐已經這樣了,要給人家一個交代,不能拍拍屁股就走!」
「我們哪有怎樣?」耿於懷當然聽得出父親口吻中隱含的意思,他真的快瘋掉了。
雖然他從小就不像哥哥或弟弟那麼穩重老成,可是,他也不是會隨隨便便跟女人「怎麼樣」的人啊!
威嚴的父親完全充耳不聞,只是堅持的說:「選日子!聽見沒有?還有,星期六你大伯的醫院新大樓落成,有酒會,你去一趟。」
「這次不是輪到項名海嗎?」耿於懷呻吟著,「太不公乎了,為什麼又是我?禮拜六我要開刀啊!」
他們兄弟幾個都不愛參加那些聚會或應酬,可是他父親更不愛去,所以總是理直氣壯地指使兒子們去。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結果,就是他們說好輪流出席,平均分擔。
「你弟弟要約會。」他老爸命令道:「反正韓小姐不在國內,你也不用約會,開完刀就去。只是一個酒會而已,又不是叫你去做苦工!」
「既然只是一個酒會,老爸你自己去啊!」
他父親哼了一聲,「我要是想去的話,何必要你代替我出席?作兒子的不懂得為長輩分憂解勞,只會這樣任性行事!我有教你頂嘴、忤逆父親嗎?」
眼看他老爸又要開始訓話了,耿於懷只能重新坐回高背皮椅,無奈地用手托住下巴,放棄討價還價。
這一訓,至少十分鐘跑不掉,耿於懷已經習慣了。
事實上,他常常覺得,比起醫生來,他老爸更適合當訓導主任--而他弟弟也完成了這未竟的想像,項名海現在就是訓導主任。
從憤怒不滿到無奈接受,耿於懷在聽了整整十五分鐘的家訓之後,只是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是,我知道了。不管哪裡我都去,這樣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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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訂了婚的男人還是不要隨便單獨出現在公共場所,不然,三姑六婆乃至於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會拿這個當話題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