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下從人願,舒渝搖搖頭。「可能沒空,我要幫他們佈置。」
「沒關係,我們有草圖,可以先自己弄。」畫室主人擺明了在偷聽,他突然大聲插嘴,得到耿於懷感激的目光。
「而且我還要回公司加班畫圖……」
「我送妳回公司,我有空檔。」耿於懷立刻說。
「謝謝,可是我自己有開車。」
「那我陪妳走過去停車場。」
反正無論如何,他就是不肯放過她。舒渝無奈地看看他、又看看畫室主人。
「去吧,這裡交給我,有問題我會打電話問妳。」畫室主人走過來,接過她手上其它的雜物,然後壓低聲音說:「耿醫師來問過好幾次了,妳就別再折磨人家了,跟他談談吧。」
舒渝悲哀地笑了笑。平凡如她,有什麼能耐折磨人?
沉默地走出畫室,向晚的夕陽正漸漸地被夜色淹沒,他們並肩在安靜的巷道裡走著。
「有什麼事?請說吧。」舒渝決定快刀斬亂麻。
耿於懷有些困惑。「妳在生我的氣嗎?」
看過她開心、看過她生氣、看過她認真工作、也看過她談笑風生的模樣,就是沒看過她這麼冷淡疏離的樣子,耿於懷很不能接受。
舒渝搖搖頭。
「我前一陣子真的很忙,去了一趟美國開醫學會議,醫院又……」耿於懷解釋著。然後,直接切入主題,「好,那不是重點,我只是想跟妳說,我跟立婷……」
舒渝猛然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眸。
冷冷的夜風吹拂在她的臉上,路燈光線黯淡,映著她慘白的臉色。
生平第一次,她貿然打斷別人的話,因為她無法再聽下去。
「我還沒有機會恭喜你。」雖然力持鎮靜,她的聲音依然微微發抖。
平靜的表面下,她其實脆弱得幾乎要被風吹跑,可是,她努力不表現出來。
「有什麼好恭喜的?」耿於懷詫異的盯著舒渝,「我是要說,立婷終於受訓回來了,謝天謝地,我跟她正在……」
「無論以前怎麼樣,你現在都該定下心,好好經營你們之間的感情了。」舒渝再度打斷他,勉強笑了笑,她自己也知道,這笑容不會太好看,可能還有些悲慘。
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醫院巧遇韓立婷時,她臉上那個燦爛的笑容。
「我想韓小姐還是很愛你的,不然,她不會那麼開心……有你的寶寶。」
說完,舒渝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再也無法維持微笑。
兩人之間落入僵硬的沉默。
耿於懷英俊的五官靜止了幾秒鐘,完全沒有任何表情,就如石膏像一樣。
然後,俊眸慢慢瞇了起來。
「妳剛剛……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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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立婷!妳給我開門!」
半夜十二點,已經上床的韓立婷,被一陣驚人的電鈴聲和拍門聲驚醒。
再不開門,整棟大廈恐怕都會被吵醒了,她揉著惺忪的眼睛,拖著腳步去開門。
門外,是一臉凶狠、簡直像要來謀財害命的耿於懷。
「怎麼不先打電話嘛?」韓立婷埋怨著,邊打著呵欠。
耿於懷已經快要爆炸了,他進門後,用力把門關上,發出巨響。
「已經很晚了,你不能小聲一點嗎?」韓立婷一臉莫名其妙,「怎麼回事?你吃了炸藥?」
「怎麼回事?妳還敢問我?」耿於懷的臉色陰冷到極點,他的嘴角扭曲、雙拳緊握,好像在忍耐要揍人的衝動。「妳該死的最好解釋清楚,為什麼去告訴舒渝說妳已經懷孕了,而且還是我的孩子!」
韓立婷大眼睛一轉,安靜了幾秒鐘。
「說話啊!」耿於懷還在狂吠。
看著他臉紅脖子粗、太陽穴的青筋跳動,英俊的臉龐都氣到扭曲了,韓立婷研究半晌後,確定他已經氣瘋了。
要看到耿於懷這個樣子,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家教很好的他,以前就算吵架,也只是冷言冷語、或是乾脆不講話,從來沒有這樣惡聲惡氣、形象全失過。
韓立婷立刻決定,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只見她頭一低,扭握住睡衣的衣角,無限委屈地說:「你……不能怪我不告訴你,我就知道你會不認帳。」
如果要說這輩子會有瀕臨中風的經驗,那現在就是了,耿於懷覺得自己腦中不知道哪裡有條血管正在爆開。
他粗喘著,用盡全部的自制力,才沒有衝上去掐死韓立婷。
「我要……認什麼帳?」他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妳在睜眼說瞎話?」
韓立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掩住臉,看似要悲傷落淚,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無法遏抑的賊笑。「就是……去你診所喝酒那次,你明明……酒後……亂性……」
「見鬼的酒後亂性!」耿於懷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男人喝醉酒是沒有能力亂性的!要是我沒有喝醉,那就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韓立婷太佩服自己了,她甚至還能壓抑笑聲,假裝哽咽的說:「嗚……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會……負責任……沒關係,我可以……我自己處理就好……」
夠了!
耿於懷已經看見自己平常拿手術刀的手,正伸向掩面哭泣中的韓立婷,只差一點,便要扼住她蓬鬆長髮下的脖子……
她微微發抖的肩膀,讓他突然驚醒。
並不是因為怕殺死她要坐牢,而是,他面前忽然像是有閃電劈過似的,讓他領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韓立婷才不是哭哭啼啼的小可憐,所以發生這種事情,她的反應絕不會是這樣。
何況,耿於懷對自己絕對有信心,他不可能做出這麼荒謬的事情來。
剛剛一路飆過來的暴怒,已經漸漸褪去,他收回雙手,往後退了一步。
深呼吸,讓自己穩定下來。
然後,他看出來了--韓立婷根本不是在哭。
她在忍笑,而且忍得很痛苦!
「不要再裝了,我知道妳在笑。」耿於懷把自己拋進她對面的單人沙發中,沒好氣地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