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色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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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第三天、第四天,他重複著相同的儀式,她始終沒有等到他說一句話,只有他溫暖如海灣的擁抱裡,不言而喻的傳達了他的情意。

  深夜時刻,躺在他曾經與她交纏一整夜的單人床上,他的氣味彷彿沒有散去過,一絲一縷的滲進她的睡夢裡,直到天亮。她揉著惺忪的眼,總覺得轉身就可以見到他帶著笑的睡容,就像他不曾離去。

  第五天,他沒有來,她刻意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直到耐不住寒意,她才轉身離開。

  第六天,他依舊沒來,她等了十分鐘,下起細雨來了,她毅然提步離去,只是頻頻回首。

  第七天,清晨睜開眼的剎那,她忍不住坐起,赤著腳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涼意竄進腳心,直達胸口,她清醒了--從她的美夢裡。

  那一晚,她不再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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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若水從辦公室步向電梯,身後有焦急的小碎步直往他奔來,他停住了步伐,因為李帆喚住了他。「言醫師,言醫師,等等!」

  他回頭,拍拍她的肩。「別急,怎麼了?」看見她因奔跑而紅通通的臉蛋,不禁笑了出來。

  她喘了口氣,笑道:「差點趕不上!我知道你待會還有會要開,所以想先把這交給你。」她遞給他一個裝了東西的白色信封,有點鼓鼓的。

  「一個鐘頭前,有位沈小姐送來的,她要我親自交給你,我記得她,她是你上次在捷運站救回的那個病患。」她熱心的說著。

  他很快的撕開密封的信封,裡面是一迭千元大鈔和一小張白色便箋。

  他拿出那張紙,上頭只有短短的六個字--

  一切到此為止

  他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李帆,她正要開口問為什麼那張不起眼的便箋可以令他瞬間變色時,電梯門卻開了。

  他倒退進入電梯間,向她頷首。「謝謝妳。」

  他仔細數了一遍鈔票,三十張,不多不少,他的心蕩到了谷底。

  她真的以為,一切都可以到此為止?

  他走出電梯,口袋中的手機響了,他取出接聽。

  「若水,是我,晚上我想見你一面。」是陳馨。

  他沉默了一下,「晚上我還有點事,改天吧。」

  「若水,三年的感情,不能讓你撥一個空檔給我嗎?你就這麼急著和我一刀兩斷?我沒有權利知道一切嗎?」陳馨罕有的哀求著。

  「……」他遲疑了一下。「晚上我過去找妳。」

  「我等你!」

  他合上手機,頭一次感到無法控制的焦慮感,即使在醫師資格考試前夕,他也不曾如此擔憂過,那是一種無以名狀的失落,只有在十七歲那年母親去逝當晚,他曾經歷過相同的情緒。他一向對想要的東西掌握甚深,唯獨造物主與愛情,是他無法理解的範疇。

  他深愛母親。他有張酷似母親的臉,和父親一樣碩長的身材。母親與父親的婚姻締結始於家族利益,他那美麗又多愁善感的母親卻極度深愛父親,偏偏霸氣且冷酷的父親從不曾在愛情上多施捨一些時間給母親,他多半流連在外頭一個接一個的溫柔鄉里,母親所期盼的愛憐始終未能得到。長年的抑鬱摧毀了她的身體,她痛苦的拖了一年,臨終那晚,他與唯一的手足瘋狂的尋找父親,在母親溘然長逝的前一秒,言慶余始終沒有回到這個家。

  他掌握不住母親的生命,因此,他不顧父親的反對選擇成為一名醫生;這一次,他是否也掌握不住他的愛情?他應該怎麼做?

  母親的逝世曾讓他不相信愛情,在愛情裡,他沒有患得患失過,他拒絕女人的淚水和軟弱,因為那讓他想起母親。

  陳馨雖任性,但基本上是獨立、好勝心強的,他們旗鼓相當的來往了三年,他曾想過,或許就這樣吧。即使感情消磨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執裡,他也從未期待過愛情,他的熱切都投注在一個又一個的病歷裡,愛情,只會消蝕生命,就像母親。

  然而這次,他開始牽掛一個人了,將他的情緒帶往難以抑止的波動裡,雖酸甜交錯,但想一嘗再嘗,並且想掌握在手心裡。

  他以前所未有的姿態遇見了他的愛情,在那天的捷運列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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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設計感十足的客廳在一盞暈黃的琉璃立燈下溫暖寧謐,他沒有駐足,直接步向陳馨的臥房。

  門半掩著,裡頭漆黑一片。

  他試著叫喚:「馨馨!」

  沒有回應?!他十分鐘前才和她通過電話,不應該是這樣的!

  只隔了一道霧玻璃的浴室透著光,他站在床沿,再喚一聲:「馨馨!」

  驀地從角落竄出的一道黑影攀附住他,撞擊力將他壓倒在床上,他動作迅速地騰出兩手緊扣住黑影,反將其壓制在身下。

  「若水,若水……」兩隻柔如絲緞的手臂滑向他的頭,牢牢縛住他,軟綿濕潤的唇貼上他愕然的唇,如從前慣有的愛慾前的節拍邀他共舞。

  在浴室微弱投射的燈光下,他看見了身下的女人裸裎著美麗的身體,不顧一切摸索著他的全身。她熟知他的每處敏感點,所到之處在經驗裡可以燃起燎原之火,她雙腿環跨住他,煽情的磨蹭著他,她不能讓這個令她焚身的男人振翅而去,只為了一個不知名、短暫邂逅的女人。

  她努力了好一會,直到他的僵硬讓她睜開半瞇的美目,他陌生而淡漠的凝視她,那樣隔岸觀火的姿態使她冷卻了火熱的心,充塞胸口的是無盡的難堪和哀傷。

  他翻身下床,拿了件睡袍蓋住她猶自散發洗浴後香味的豐潤軀體。

  「為什麼?」她木然的開口。

  他垂目不語。

  「我做錯了什麼?」

  他微微的歎了口氣,那是她沒有見過的言若水,在黑暗中她感受到了他的黯然,但是她心頭雪亮,知道那不是為她而生。她眼裡的言若水一向是冷靜自持、理智驕傲的,當初就是這些特點吸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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