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棒!打擊出去!」汪筱寧做了個打擊的動作,替自己打氣。「汪筱寧,全壘打!」
每次當她心情不好時,棒球的揮棒姿勢總是能在最短時間讓她恢復心情,讓她感覺明天會更好!
汪筱寧放下手後,開心地笑瞇了眼睛,心情很好地哼起歌來。
汪筱寧從冰箱裡拿出餛飩和乾麵條,笑嘻嘻地對自己扮了個鬼臉。
哇,可怕大廚汪筱寧又要開始虐待雷家驥的胃了!
廚藝這事真是要有點天分的。她的手藝真的不好,可他天天應酬,不喜歡在外頭吃東西。然則,他回家的時間不一定,如果只為他買外帶食物,食物若涼了,不但少了風味,對身體也不健康。
所以,她只好照著美食圖鑒去尋找那種可以買回烹煮的簡單生食。
每次看他埋頭將一大碗麵、水餃吃得精光,她就覺得好有成就感。
雖然,她唯一可以從頭到尾獨自完成的料理只有火腿蛋炒飯。雖然,她有時候懷疑就算給雷家驥一碗白飯和一盤菜脯蛋,他還是會把東西吃完。
「反正,他每次都把飯吃光光了,不是嗎?」汪筱寧安慰著自己,在兩隻鍋子裡裝滿了水。
她順手打開了廚房流理台牆上的液晶小電視,電視節目上正說到農曆年的生肖運勢。
怎麼又是一年了嗎?汪筱寧點燃雙口爐的手遲疑了一下。
她是大年初五那天和雷家驥認識的。這樣算來,他們竟然也快認識一年了呢!
汪筱寧在滾水鍋裡丟下餛飩及店家給她的調味包。麵條則放在另一隻鍋裡,用長筷子象徵性地輕撥了兩下。
「我洗好澡了。」雷家驥的大掌陡然攬住她的腰,把她往後一拉。
汪筱寧的長筷子咚地掉在地上。
「你嚇死我了!」她瞋他一眼,彎身撿起筷子。
「煮麵煮得這麼專心,怎麼廚藝工會還沒頒獎給妳?」雷家驥瞄了一眼流理台上的調味包,揶揄地說道。
「你再有意見,我就罷工,叫披薩來給你吃喔。」汪筱寧看著他穿著浴袍,頭髮半披在額頭,頸間仍是水氣氤氳的慵懶姿態,心裡便湧上了一陣小得意。
一直到半年前兩人開始同居後,她才知道這個在外人面前根本是個十足十的整齊潔癖男,只在她面前才會有這種放鬆姿態哪。
「幫我吹頭髮。」雷家驥霸道地命令。
「懶人……」她拉長音調,不過卻是一種甜蜜的話調。「面快煮好了,你再等一下。」
雷家驥一挑眉,一語不發轉過身,頂著一頭濕淋淋的發走回客廳。
他挑了張CD,按下音響的開關。
顧爾德的巴哈鋼琴彈奏,流水般地流洩於客廳的每一時空間裡。
「你這樣會感冒的,今天有寒流來,你至少該拿條毛巾把頭髮擦乾一點。」汪筱寧對著客廳嚷嚷道。
雷家驥卻已經拿起了他的商業雜誌,對於她的說話聲完全充耳未聞。
汪筱寧皺起眉頭,立刻手忙腳亂地把面和餛飩分別撈進兩隻陶碗裡。
接著,她便認命地走到客廳,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和大毛巾。這個男人根本是吃定她了嘛。
汪筱寧還沒來得及去想自己幹麼要讓他吃得死死的,小手卻已經插好吹風機電源,身子也已經坐到了雷家驥的身邊。
汪筱寧才把毛巾平鋪在她的雙腿上,雷家驥大老爺便已經丟開了雜誌,毫不客氣地把頭靠在她的雙膝上了。
汪筱寧按下吹風機的開關,右手則開始順勢撥開他的髮絲。眼睛不自覺地瞄向他浴袍底下若隱若現的厚實胸肌,然後又紅著臉別開下頭。
他的身材鍛煉得極好,每一吋都像雕鑿出來般肌理分明,全身的陽剛之氣和柔和兩字壓根兒沾不上邊。
除了此時--
汪筱寧低頭,靜靜地凝視著膝上的他。
雷家驥正閉著眼,深峻眉宇間慣常出現的皺紋,此時全都消失不見。汪筱寧微笑了,因為她真的好喜歡他像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她懷裡的感覺。
汪筱寧用指尖輕撥著他的硬發,讓溫風吹乾。總覺得這人的頭髮就像他的脾氣一樣地固執。他後頸處的頭髮,只要設計師修整得稍微短一些,她的手掌便要被刺得紅通通的。
「老爺,頭髮吹乾了,快起來吃麵吧。」她關上吹風機,雙手按摩著他的頭皮,也呼吸著他發間散出的松香木味。
「嗯。」雷家驥應了一聲,眼睛仍然沒睜開。
對他而言,汪筱寧的身子總是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棉花做的一樣。或者,他該說,汪筱寧大多數時候都像支棉花糖,又香又軟又甜蜜。
她的特質全都很女性化--一種他以為他絕對不適合他的女人。可她,卻奇異地成了他交往最久,且至今不曾厭煩過的異性。
她是他的女人。他喜歡這句話。
「我姊問我『們』今年要不要一起到花蓮過年?」汪筱寧看著桌上的鋼製年歷,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妳想去的話就去。」他半側過臉龐,暗示她的指尖挪到他的頸後。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今年過年放滿多天的。」汪筱寧微施了點力,讓指尖的巧勁進入他僵硬的頸間肌肉。
「我過年只想好好休息。」雷家驥舒服地低喃了一聲。
「可是……我姊姊想和你見見面。」汪筱寧鼓起勇氣說道,才說完便屏住了氣息,緊張萬分地看著他。
「有必要嗎?」雷家驥睜開眼,冷凝眼中沒有一點情緒。
他的話像一道冷鋒,狠狠地掃過了她的心。汪筱寧身子一凜,馬上抽回手背到身後,難受得十指互絞成十隻小結。
雷家驥面對著她那張藏不住心事的小臉,他皺著眉坐起身。
「我的意思是,我們的交往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不需要昭告天下人。」雷家驥攬過她的肩,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了。」可姊姊是她唯一的家人,不是天下人。
汪筱寧抬頭望著他深邃的黑眸,她強壓下心頭的吶喊,努力地扮出笑容,免得掉下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