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一笑。「我才剛跟女朋友分手,現在不適合有女人在我的身邊,所以你還是讓我一個人吧。」
周念芷不自覺地鼓著腮幫子,應了一聲。「喔。」她有點失落,不過還是很快地打起笑容。「那你自己保重。」
「沒問題。」他給了她一個明亮的笑容。「我明天還能去接你呢!」
「好,我等你喔。」她咧嘴一笑。
「嗯,再見。」
「再見。」她比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那動作可愛得讓他輕笑。今天才發現,她是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女人。這一天,真是不可思議。
「生日快樂。」他說。
她愣了一愣,接著綻開了笑容。「謝謝。」
他好喜歡她這種像花盛放的笑容,在她的笑容中,會覺得世界亮了起來。那一剎那,他突然捨不得她走,想拉著她的手,把她留在身邊。
不過他沒有這麼做,三秒鐘後,他還是跟她說了一聲:「掰。」
她看了看他。她知道自己不想走,不過似乎沒理由留下。「掰。」她假裝瀟灑,甩了甩頭,就這麼離開。
他看著她的背影,期待她回頭,就算只是多看一眼,都讓他覺得快樂。
不過她並沒有回頭,迅速俐落,乾乾淨淨地走掉。
等她完全消失後,他才進屋。
進屋後,他沒有開燈。關了門,直接倚著門坐下。
黑暗中,他的思緒翻騰,胸口悶重。這時候,他應該痛哭一場的,但是眼淚卻乾澀地流下出來。
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女朋友劈腿,他沮喪的感覺更甚於憤怒,悲哀的感覺更甚於嫉護。
感覺上,他像是談了一場荒謬的戀情。
錯綜複雜的感覺,在舌尖漫成苦澀。
這種苦澀,讓人覺得清冷無助。他雙手環抱著自己,他好想擁抱一個人。
他抬起頭,腦中浮現的是周念芷。
他向來是一個理智、冷靜、聰明的人,即便是在巨大的苦痛之中,他還是能察覺方宛華對他的失望。他還是能明白,原來他竟不深切愛著方宛華,也不真切瞭解方宛華。
但是對於周念芷,他的情感錯雜,自己完全厘不清楚。
他甩了甩頭。剛剛明明是他跟她說再見的,現在卻好想、好想見到她。想見她的情緒洶湧混亂,他幾乎差點要打電話給她了。
「搞什麼飛機?」他低罵著自己,ㄍㄧㄥ在門邊,死都不讓自己起來。
鈴!鈴!
忽然有人按門鈴。
沈建泓起身開門,門一打開,是周念芷,衝著他一臉的笑。
他愣了一愣,張大了眼睛,懷疑這是不是錯覺。難道他真這麼想她,想到能讓她回來?!
她吐了一下舌頭。「我知道,你剛剛說了不要女人陪,所以我去買了酒來。你當我是哥兒們,不要當我是女人了。」
她豪氣萬千地說著,還踮著腳尖,一手撈過他的肩膀,靠了上去,一副好哥兒們的樣子。
當她的手靠上他的時候,他的理智崩潰,狠狠地把她抱滿懷。
她傻呼呼地在他的懷裡怔住。
當他的手臂強悍地箍住她,當他的胸膛溫熱地熨著她,當他的氣息讓她無處可逃的時候,她突然發現,這樣的感覺竟然出奇地好。
她小心翼翼地呼吸,胸口怦跳著。情緒混亂啊,她以為她向來是討厭他的,但是悸動的心口,卻好像不是這樣。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喜歡他像是傾盡所有地抱著她。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身子好溫暖,她淡幽的香氣,讓他忍不住想一口一口地貪汲。
為什麼會這樣?把她抱在懷裡,既讓他安心,又讓他迷亂。
她低低地歎息,覺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聽到她歎息,他以為她不喜歡他,倉皇地放開她。
她又是一愣,不說話,就是直直地瞅著他。
兩個人相看,空氣莫名變得乾燥,兩個人都覺得身子發熱。
他一笑,想化解尷尬,故意誇張地重擊著她的肩膀。「你真是好兄弟。」
呵呵呵,她乾笑。原來他們兩個的新關係已經定位了——就是好兄弟啊!
好兄弟,就好兄弟吧。她拎起手中的酒和蛋糕。「既然是好兄弟,今天就當是我們兩個人重生的一天吧!」
是啊,要不是中邪的話,她怎麼會丟著家人,跑來跟他過生日哩?
「說得好。」他接過酒和蛋糕,用手肘頂開了電燈的開關。
燈亮了,她一來,掃走了屋子裡空寂的感覺。
她像是也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蹲下來,快手快腳地掃開茶几上的雜誌,騰出一個空位。
「那個……」她出其不意地站了起來。
「那個……」他剛好走了過來。
砰地一下,兩個人撞在一起。
「喔喔!」他們再度發出同樣的聲音,有默契地瞄了瞄對方,哧地笑了出來。
沒發生什麼事情,但是這樣不經意的碰撞,竟然讓人覺得甜蜜,覺得愉快。
「我去拿酒杯。」他笑著說。
「好。」她本來就想問他酒杯放在哪裡。
他放下酒和蛋糕,她打開蛋糕盒,點了蠟燭。
他關上電燈,燭火亮了,正燃燒著她的十六歲。
「十六歲?!」他叫了出來。「你不是二十八歲了嗎?」
「啊你是不會算數喔!」她怨懟地瞪了他一眼。「二八不是一十六?」嗚嗚嗚,不管,她耍賴,想過十六歲的生日啦!
「好、好、好。」他哄著她,放下了酒杯。「不過十六歲不能買酒耶!」
她再度瞪他。「最好店員相信我還沒十八歲啦!」
他故意叫了出來。「店員怎麼可能看得出來你超過十八歲,喔,你保養得這麼好,我那次遇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遇到你妹呢!」
「鬼扯啦!」她忍不住笑睨著他,伸手往他頭上輕敲了一下。
他振振有詞地說:「剛剛都說是好兄弟了,當然是鬼扯了。」
真是冷啊。「夫!」她再度往他頭上敲下去,這一次下手可沒那麼輕了。「那你以為我們這是在普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