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既然是前任,就不足為懼了,因為自己是現任,昊宇娶的是她溫雲妮,沒什麼好怕的。
「妳難道不知道,當初昊宇是看妳可憐所以才娶妳?三年前因為我離開他,他一時傷心跑去相親,心地善良的他錯把同情當愛情,才會在衝動之下娶了妳。不過後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愛妳,這三年來,他一直忘不了我。」
溫雲妮身子一震,雙手開始發冷。
「妳胡說!」
「我知道妳不會相信,所以才把這只戒指拿來,還有我們約會的照片,就是要證明,昊宇曾與我共處一夜。」
她臉色唰地一陣青白,看著焦莉雪秀出一張張她與昊宇的親密合照,緊握的雙手裡,指尖掐進了掌心,卻已麻木渾然不覺痛楚。
焦莉雪說出的話字字扎進她的心口。「男人都是感官的動物,不管吃飯睡覺,天天面對一個像歐巴桑的妻子,妳想,他哪受得了?」
溫雲妮窒著呼吸,被這話傷得無法招架。她沒時間打扮,是因為要做家事;沒時間護髮,因為要買菜煮三餐;皮膚干黃,是因為捨不得花錢買昂貴的保養品;雙手粗糙,是因為洗碗洗衣拖地的關係;至於穿著俗氣,是因為她根本沒機會出門啊,叫她穿新衣給誰看?
「昊宇……真這麼說?」
「妳沒發現他最近都很少回來,表面上是加班,其實是……」焦莉雪停頓了下,接下來的話讓她自個兒去領悟,就不明說了。
見到對方蒼白的臉色,焦莉雪眼中閃過一絲奸笑。
「其實昊宇和我很想再復合,只不過礙著妳,所以我今天才會來找妳。」
「為什麼他不自己來說?」
「基於道義和義務,妳想他說得出口嗎?」
溫雲妮低下頭,流下熱燙的淚珠,隱忍著崩潰的情緒。
焦莉雪故作遺憾地道:「我也不想傷害妳,原諒我的自私,他不愛妳,妳勉強和他在一起也不好,晚說不如早說,如果妳真愛他,就放他走吧!」
溫雲妮始終低著頭,好半天都不發一語,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才輕聲說了一句。
「請妳……離開。」
焦莉雪聳聳肩,該說的都說了,她拎著皮包站起身,特意將銀戒放在她面前。
「妳想想看吧,我走了。」
才一轉身,背著對方,焦莉雪露出狡詐的笑容。誰叫應昊宇拒絕跟她復合,她得不到的,也不准別人擁有,尤其在看到他老婆竟是如此不起眼的女人後,她更不甘心了。
哈!想不到這女人這麼好騙,隨便說說就信了,那銀戒是她趁昊宇放在桌上不注意時偷來的,照片則是假造的,現在計算機合成技術這麼發達,要合成幾張都沒問題。
這就是昊宇拒絕她的代價,目的達到了,她便不再逗留,留下那失神的女人逕自離去。
溫雲妮心冷了,原來老公是因為同情而不忍心拋棄自己。
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與其勉強他人,不如委屈自己,既然昊宇遲早會離開,不如她自動求去,不要讓他為難。焦莉雪的出現,不過是幫助她下定決心罷了。
老公就像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不是她這麼一顆天邊的小星星能匹配的。
天長地久本就是一種奢侈,曾經擁有對她而言,已經夠滿足了。
抓不住,就放他走吧!
她有志氣,不會死皮賴臉地糾纏他。想到這裡,溫雲妮將眼淚狠狠一抹,衝回房間開始整理行李,整理好了之後,拿出預先準備好的離婚證書,想不到還是用上了,咬牙籤了字,往梳妝台一擺。
帶著一隻行囊、一顆破碎的心、一縷麻木的靈魂,她要離開他,離開回憶,離開這個曾令她感到無限幸福的家。
第三章
提著行李住進旅館裡,溫雲妮哭得涕泗縱橫,哭到天昏地暗、哭到肝腸寸斷、哭到草枯花凋四不像,直到第三天,她不小心被鏡子裡的自己給嚇到後,才見鬼地關了水龍頭。
「天呀!真恐怖……」瞪著鏡子裡的自己,披頭散髮、膚色蒼白、眼睛佈滿血絲、臉部像水腫,再加上自己嚇自己的猙獰表情,她還以為看到了日本恐怖片裡的貞子,拍拍受驚的胸口,她靠近鏡子喃喃自語。
「真的好醜……幸好晚上沒出去見人,不然可能會被人當街喊打……」
她被丑不啦嘰的自己給嚇到,訝異蓋過了悲傷,盯著自己的相貌久久不敢置信。
突然,她瞭解了焦莉雪的話,也能理解丈夫為何移情別戀了。連自己看了都想嘔吐,又如何要求別人跟一個面目可憎的女人相處一輩子?
始終波濤洶湧的紛亂思緒,終於逐漸平靜下來,她給自己留下一些思考的空間,就這麼坐著、盯著、想著,時間的腳步彷彿也為她停留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領悟到一些事實,就是必須改變自己,那個為人妻的溫雲妮已經死了,恢復單身的她此刻該思考的是今後何去何從?
室內一片寧靜,就跟她的心境一樣,經過大風大浪的摧殘後,總會雨過天晴,「新生」的種子在她內心緩緩冒出了綠芽。
新生?她思考著,自己要如何重獲新生呢?倘若要有個全新的開始,就要有個全新的自己,所以──
「我要做個……美麗又自主的女人。」她對鏡子裡的自己說話,看到那腫到不行的眼睛透出了希望的明亮光芒。
「對,我不能再哭了,哭不能解決事情,得找個目標才行。雲妮啊,妳要勇敢點,還沒結婚前,妳不也過得好好的?這表示妳並不是非要應昊宇養妳不可,妳可以養活自己,可以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可以不用每天當黃臉婆,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一邊鼓勵著自己,一邊緊握著微頭的雙手。對未來感到恐懼茫然而冰涼的雙手逐漸變得溫暖,身子也開始熱了,心在跳動,血在流動,自己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差別只是晚上少一個人共眠而已,從另一方面來看,她可以獨佔一張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