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開始,齊天祐將會收到每一封遲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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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齊天祐一如往常地走進辦公室。他習慣性地打開電腦,一邊瀏覽著桌上的行事歷。
他從眼角餘光突然瞥見電腦螢幕上顯示有新的電子郵件,寄件人欄寫著一個他不認識的電子信箱,而信件的主旨寫著「遲到的信件」。
於是,他好奇地伸手用滑鼠點選那封信件,打開之後,發現裡面的內容寫著——
天祐,我們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聯絡,為什麼打電話找不到你?大學聯考已經考完,我想去日本找你,快點跟我聯繫好不好?我好想你,好想你。
最後的署名是「棠棠」。
齊天祐重複看著那短短幾行字,然後看看原始檔電子郵件的日期,竟然是八年前。
不用說,這是衛雨棠當初寄給他的。
簡短字句中流露的焦急不安直接而強烈地撼動了他,令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窒。
電子郵件原本的日期,正好是他當年臥病在床的時候,後來那個信箱因為太久沒使用而被停止,所以他就再另外申請一個新的電子信箱,所以才會收不到她的信。
否則,他們現在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突然,他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齊天祐像做了虧心事的孩子一般心驚一下,趕緊將電子郵件關掉。
他皺起眉頭,正想教訓一下這個敢擅闖他辦公室的傢伙,結果一抬眼,就看見籐田杏子朝他走來。
「杏子?你怎麼會來?」既然是未婚妻,他已到嘴邊的訓斥自然只得吞回腹內,不過臉色仍是不太好看。
「人家一大早來看你,你怎麼用這種臉色對人家?」杏子嘟起嘴,撒嬌地抱怨道。
「我正在心煩公司的事。」齊天祐隨口編了個藉口。「你一大早來這邊做什麼?」
「陪你上班啊!我馬上就要回去了,想多陪陪你嘛!對了,你剛剛在看什麼?」杏子繞過他,走到電腦前說道。
剛才進門時,她明明看見他在看電腦螢幕,而且好像被她嚇一跳的樣子。
「沒什麼。杏子,既然你來了,陪我一起吃早餐吧!」齊天祐走過去拉起籐田杏子的手,將她帶離電腦。
籐田杏子聽見他要跟她一起用餐,立刻將電腦的事拋到腦後,愉快地跟著他離開。
齊天祐牽著籐田杏子走出辦公室,順手關上門前,下意識地再次看了電腦一眼。
衛雨棠……他在心中低喃她的名,她的容顏在他腦中浮現。
那一封信雖然才短短幾句話,卻已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回台灣之後,他和她只不過見了兩次面,可他沉寂已久的心,竟已開始隱隱牽動……
籐田杏子比預計的行程更早離開,因為她學校的死黨們約她一起去輕井澤度假。
齊天祐沒有親自送她到機場,反而在與她道別後,獨自一人回到辦公室。
這幾天,他每天都收到衛雨棠寄來的電子郵件,那些他本該在八年前收到的信件,一封封按著日期順序出現在他眼前。
他重複地看著那些信件,試圖從電子郵件中回憶起什麼,或許是一個地點、一個畫面、一句話……但最後,即使他幾乎能把衛雨棠寄來的郵件背起來,他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齊天祐打開辦公室裡的小櫃子,拿出一件淺藍色條紋毛衣,他前幾天才從衣櫃的深處把它找出來。他一直將它收藏得很好,即使過了很多年,除了顏色稍顯黯淡外,其他部分仍然完好無缺。
他將毛衣在桌面上攤開來,首次注意到毛衣的每一針之間,有些地方不是那麼整齊,顯然是某人親手織給他的,而且技巧還不怎麼純熟。
可想而知,那個「某人」必然是衛雨棠。
一陣莫名的憐惜湧上心頭。
她當初是帶著怎樣的心情編織這件毛衣?他收藏它多年,竟不知它所蘊含的深切情意。
齊天祐盯著毛衣發呆半晌,才又仔細地將毛衣摺疊好,收回小櫃子裡。
然後,他離開辦公室。
雖然未婚妻前腳才走,他後腳就去找另一個女人,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是……他想見她。
他想見衛雨棠,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很想很想。
由於正值上班時間,婚紗大街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頗為冷清。
反正店內沒有客人,衛雨棠和邵紫瑄乾脆泡一壺花茶,坐在店內的沙發上,看著雜誌討論最新一季的婚紗款式。
自從齊天祐上回前來婚紗店,然後衛雨棠在短暫的失蹤歸來後,邵紫瑄很體貼地沒有向衛雨棠追問什麼,兩人像是有默契似地,當成沒發生過這回事。
因為她知道,當衛雨棠想說時,自然會告訴她。
此時,有人推門進來,門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她們兩人同時從沙發中站起來,望向門口,愕然發現來人竟是齊天祐。
「兩位好!」齊天祐走到她們面前,看一眼她們擺在桌上的雜誌和花茶,微笑道:「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們。」
「一點也不會。」邵紫瑄看一眼衛雨棠,微笑說。「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拿一個杯子,我們的花茶很好喝喔!」
說罷,她匆匆走到婚紗店後方的修改室,讓他們兩人有獨處的空間。
「你怎麼會有空來這邊?」衛雨棠看著他問道,明眸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被疑惑掩蓋。
「我不知道,以前我從來不蹺班的。」齊天祐聳聳肩膀,逕自坐到沙發上。「我們的一個月約定,還算數?」
衛雨棠很快地點點頭,然後才不確定地問道:「你想反悔?」
即使他反悔,她也不意外。畢竟現在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他沒有理由要浪費一個月的時間在她身上。
「不,我是怕你反悔。」齊天祐的黑眸深深凝視著她。或許是因為她每天寄來的電子郵件的關係,他對她的感覺似乎有些微轉變,雖然他什麼也沒有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