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愛四季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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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摟了摟她的肩。

  他可以感覺到她在他懷裡發抖,生離死別的痛苦絕不是一句「看開」就能解決的。

  不過時間可以治癒它,否則,現在她也無法將那段沉痛的過往訴之於口了。

  雖然九年還不足以讓她放下所有的苦痛,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後,總有一天,她可以完全從那段噩夢中超脫出來。

  他的安靜比任何的言語都更深切地打入她心頭,不知不覺間,她心口越來越熱、眼眶好酸好酸。

  「我……我真的好希望被救的是小流,那時候她才十二歲啊!可是……那些警察、海軍搜索了三天,也只撈起八具屍體,我清楚記得,當時在船上的偷渡客有二十九個,扣掉我,還有二十個人就這樣徹底消失不見。他們很可能就這樣永沉海底,連一塊骨頭也找不到了。但我能怪誰,是我們自己要先觸犯法律的。我甚至無法怨那些扔我們下海的蛇頭,因為當時他們也怕得要死,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我能怪誰?我能怪誰?」她的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無聲的淚點點滴滴燙入他心肺。

  他感到無比的心痛、憐惜、悲傷,還有……更多更多的震驚。

  「那個……水姚,妳說的那件事是不是曾經被人道團體大加批評、有名的美東海難事件?」那是一艘從埃及開往美國的偷渡船,不過被查獲後,蛇頭的惡行令他被判了死刑。「所以妳真的是從埃及過來的?」她編給斧頭的故事恐怕也是有真有假,才會這麼完整。「難怪妳會寫阿拉伯文。」當初討論到向何地求援時,他們就想過,對大城市發出求救訊號雖然效率會高上很多,但被發現的機會相對也會大增,她提議以小村鎮為目標,他想起自己在埃及有一處受人所托而設立的小小聚點,人數雖只有五名,卻個個是精英。

  她一口答應,還寫了一封流利的阿拉伯文信出來。

  當時他只以為她或許是因為工作關係,輔修過多國語言,沒想到……那根本是她的母語。

  水姚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點頭以代。

  龍非只覺天上降下一道驚雷,筆直劈中他的腦袋。「我想,那次的偷渡客裡面,不會有太多十二歲的小女孩吧?」

  「平常誰會讓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去偷渡?要不是我……」是她堅持想去外界尋找夢想的,是她堅持帶著妹妹一起上路的,是她堅持留在家鄉沒有未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妹妹等於是被她間接害死的。

  也就是說,九年前那艘偷渡船上只有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嘍!所以……龍非驀然發現,他一個腦袋脹成十個大了。

  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她,九年前美東海難發生那晚,他也在場,還順手撈起了一名叫小流的十二歲女孩?

  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女孩就是水姚的妹妹。但問題是……小流現在已經不存在了啊!

  那個女孩……龍非發誓,這真的不是他的錯。九年前,他意外救了小流,那女孩便把他當成英雄、超人、天神那樣地崇拜著。

  小流想要跟著他混,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收女性屬下的。他不停地跟小流解釋、開導她,女孩子是用來疼、用來寵的,他無法指揮一個女孩去混角頭、去衝鋒陷陣。

  但小流根本不聽,死活硬要賴在他身旁。她像塊牛皮膏藥一樣,沾上了就再也拔不開。

  他與小流整整玩了三年你逃我追的捉迷藏,最後,他終於翻臉,付出大筆金錢把她關進一間寄宿學校裡。

  她這才哭哭啼啼地認命離開了,臨去前還發誓,終有一天要他沒有任何借口、非得收她做手下不可。

  但他是什麼人?道上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天使龍非,他會把一個小女孩的威脅放在心上嗎?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意外要來時,城牆都擋不住。

  三年後,十八歲的小流再度出現在他面前,這回「她」徹底地改頭換面,那女孩……不,當時「她」已經不能稱做女孩了,因為「她」居然去做了變性手術,把自己徹頭徹尾地變成一個男生,讓他再沒有任何借口趕「她」走。

  然後,他口中習慣性喊的「小流」,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諧音——小六子。

  所以說,水姚早就見過她「妹妹」了,只是,妹妹已經不再是妹妹,而變成一個……弟弟了。

  噢,天啊!龍非的腦袋要脹破了。

  難怪他初見水姚就覺得她不擇手段、死皮賴臉的做事方法和小六子頗有幾分相似。當然像嘛!因為她們根本是姊妹,不,現在應該說是姊弟了。

  上帝,殺了他吧!這筆糊塗帳到底該怎麼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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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盡去,春暖花開……錯了,茫茫大海中是看不到花的,但和徐的海風仍是吹得人暖洋洋、渾身舒暢。

  龍非和水姚從落難到現在,已經有兩個多月了。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在大西洋這片海域中找了七十幾天傳說中的亞特蘭提斯都城。

  當然,他們什麼也沒找到。

  如果古文明有這麼容易尋找,亞特蘭提斯就不會成為傳說中的傳說了。

  他們始終一無所獲。

  而在龍非和水姚的觀念裡,真讓他們找到亞特蘭提斯的都城,那才叫見鬼;找不到是正常的。

  可最近……應該這麼說吧——斧頭等二十名監工和三位負責人在這片海域中打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初步估計,他們最少在這裡耗費了十年青春。

  既然都已經找了十年,始終找不出任何線索,他們應該早習慣了失望。

  但看在龍非和水姚眼底,卻感覺隱隱有股風暴在成形。

  這一個多星期,斧頭他們好像碰到了什麼麻煩,個個吃了炸藥也似地煩躁不安,就連水姚精心烹調的美食佳餚也無法安慰他們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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