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姚聽得只頻頻搖頭。「夠了,凱,別跟我提什麼人類自由、世界和平的大道理。我只是個凡人,我不是神。我沒有力氣、也不想處理那麼偉大的問題。」況且,她也下相信天下間真有「公平」二字,否則為什麼國際刑警不對那位偉大的主人下手,而要等到龍非的屬下們發起行動後,再來額手稱慶,又有一個壞蛋遭到上帝可怕的懲罰了?「請直接說明你的來意。」
「我要妳殺了龍非。」
「為什麼?國際刑警不是一直捉不到龍非的犯罪實證?既然沒有證蒙,又豈能輕易判人生死?」
「過去我們是一直捉不到他的把柄,才讓他逍遙法外這麼久。但這一回,他們的行動力……」凱耶!一個資深的國際刑警、見過各種大風大浪的男人居然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太可怕了,他們的實力已經成長到超乎想像的地步,如果等我們找到證據再對龍非下手,恐怕整個世界都要掌握在他手中了。」
「就因為他們太強,你們害怕,所以你要我殺掉龍非?」如果所有執法機構都這樣幹,那世界還要法律做什麼?
「我們得防患未然。這是我們的職責,在毒苗長大前,拔掉它。」
「如果他不是毒苗呢?在沒有任何實證前,怎麼可以這樣做?他也有可能是株可以救人無數的藥苗啊!」水姚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凱,這些東西都是你以前教我的,我們只是執法者,我們不是法官,無權判人生死。」
「那是因為我以前太蠢了。」凱眼底閃爍著比黑夜、比濃墨更加深沉的陰狠。「對於罪犯,我們應該寧可錯殺一百,也不可放過一個。」
這樣的凱真是讓她陌生到不可思議。
水姚搖搖頭。「中國有句成語:因噎廢食。它的意思是,為了擔心噎死,就不去吃東西了。可是不吃東西的結果是什麼?餓死。那下場不都一樣是個『死』字?凱,你不覺得你正在做這種傻事嗎?只因為擔心一個人實力太強,就在他完全成長前徹底抹殺他,這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我們不可以冒險。而且,國際刑警內部的數據妳也看過了,天使龍非跟太多罪案扯上關係。」
「我也跟很多罪案扯上關係。難道也要抹殺我?」
「妳是臥底,怎可相提並論?」
水姚對他擺擺手。「不必說了,凱,正如你所說的,我是個臥底,我不是殺手。」話落,她轉身就走。
凱追著她。「如果我說,只要妳除掉龍非,剩下一年的任務就不必做了,我馬上就給妳一個完整的新身份,讓妳從此可以正大光明生活在陽光下呢?」
她頓了下腳步,腦海裡轉著童年的陰暗,立定決心逃開過往,卻飛向了另一層地獄,但命運弄人,以為是最悲慘的境界。反而是生命一個轉折點,她從一個沒有身份的偷渡客變成國際刑警裡的暗臥底。
由犯罪者變成一個執法者,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命運。但她仍然不想放棄,她給自己戴上一層又一層的假面具,她嘲笑這個世界,她玩弄身邊所有的人,她扮演著一個又一個不同的角色,搞到最後,連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直到那個寒冷的冬夜,她以為死神終於逮到了她,當鷹幫四大殺手的喘息噴上她的脖子,她知道遊戲結束的時候到了。
但龍非卻出現了,他破壞遊戲,伸出手救了她一命。
那時她真覺得命運之神一定是個很惡劣的老頭,否則怎麼會讓她這個執法者與那名可疑的犯罪者相遇;而偏偏,她得靠著他的勢力來活命。
她一方面想盡辦法尋求他的護衛,暗地裡也計劃搜集他的罪證,判這樣一個可惡的罪犯一百個死刑。
但最後她看到的是什麼?在基隆外海那艘偷渡船上,是他跟她合力一起救人,是他捨身救她逃出陷阱,他們一起落難,同時捨棄了原本的身份,變成兩個沒有自我的奴隸。
他們是靠著「相依為命」這四個字才一起活到今天,他之於她已經不再是「天使龍非」那麼簡單的存在了。
他已經……是她人生中一抹再也擦不掉的烙印。就像他與她額上這兩塊奴隸標誌一樣,烙下去的時候,燒紅的鐵深入皮肉,痛入骨髓,並且直入靈魂。
除非殺了她,再把她的魂魄打得灰飛煙滅,否則。這一生,他們是擺脫不了彼此了。
不過龍非好像不太瞭解她這種心情。剛才他要她發誓,無論發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他希望她無條件相信他一回。
她知道,他是想要她相信他確實救了她妹妹,並且沒有薄待小流。
但她卻從他的吞吐中發現,小流或許發生了什麼意外?也可能小流成了她無法接受的存在?所以他不敢告訴她真相。
因此。她拒絕給予他那個無條件信任的承諾。
可他們相處了這麼久,一百多天的交往,她最起碼相信一件事,龍非絕不會是個罪大惡極的罪犯。她願意把那個「無條件信任」的誓言用在這裡。
「抱歉,我想我還是繼續再打一年的白工好了。」說完,她人也走了。
只留下凱在原地跳腳。「該死,難道妳不知道.留下龍非這樣一個隱患,對於整個世界將有多麼危險的影響嗎?」尤其是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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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姚這位聖女的強力號召下,加上龍非的高度行動力、以及近千餘名奴隸在面臨死亡關頭所展現出來的爆發力,他們終於突破斧頭等二十三名頭頭用現代武器所佈置出來的火力網,順利奪得一艘船。
當然,他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有半數以上的奴隸在槍炮彈藥下從此長埋於這片海域中。
斧頭等二十三名頭頭在這場暴動中,最後只剩下三個人各開了三艘船逃之夭夭。
所謂蟻多咬死象,在人數相差如此巨大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敢硬抗那幾百個奴隸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