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已經嗅到她赤裸的肌膚表層散發出的原始香味了。
那張微揚、看起來極難征服的臉蛋他並不陌生,事實上,市長的邀請函裡只署名給那個名叫高希倫的台灣女孩,不過,像這樣的邀請函通常都可以攜伴參加,她會邀請這名尤物一起前來,倒是令阿雷夫感到既驚喜又意外。
「不會吧?阿雷夫,你這麼快就又……」弗利索皺皺眉,明顯感覺到阿雷夫的身體散發出熾熱的氣息。
在伊頓公學求學時,阿雷夫就以床伴的數量之多聞名全校。
不知道是不是阿拉伯人剽悍又精力旺盛的體格給予他這方面的優勢,這個傢伙總是不知疲倦為何物地追逐性愛之歡;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那樣一件頗費體力的事,他卻好像在進補一樣,每回完事之後還能體力充沛地出現在他面前。
「沒辦法,距離上一個性感的北歐女郎已經有足足五個小時了嘛!」他理直氣壯地說著,表情是只有在面對好友時才會出現的孩子氣。
「你也太誇張了!」
眼看著引人遐思的東方女郎緩步走向他們,弗利索開始覺得自己站在阿雷夫身邊顯然是多餘了。
「需要我幫你安排地方嗎?二樓有專屬的休息室。」
「不急、不急,」阿雷夫渾厚特殊的嗓音裡有著一絲見獵心喜的興奮,「這個女人看來也是個中好手,也許我會直接帶她回飯店。」
「那好吧,我再跟你聯絡。」話一說完,弗利索非常識趣地轉身離開。
第二章
踩著軍人訓練有素的沉穩步伐,弗利索的目光在梭巡著臨陣脫逃的東方女子的同時,腦海裡也同時重溫初見她時,寂靜的心湖為之泛起波濤的感覺。
七天前——
一艘飄著荷蘭皇家海軍徽章軍旗的軍艦緩緩駛入港口,迎接這一艘配備先進軍艦的是荷蘭司空見慣的狂風暴雨。
透過窗戶,荷蘭第三順位的王位繼承人——弗利索王子那雙灰藍色的眼靜靜地俯視著越來越靠近的港口,就像要與窗外的狂風暴雨對抗似的,這雙灰藍色的眼顯得那樣沉穩祥和。
對於迎接他下軍艦的是這樣一個糟糕的天氣,這位在筆挺的黑色海軍軍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高大挺拔、渾身透著一股凡人絕對模仿不來的尊貴優雅的三王子,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
與其說是習慣,倒不如說是早就適應了這樣的氣候。
從他降生在這一塊缺乏肥沃土壤、境內曾經有三分之一的土地低於海平面,一度被英國人戲稱為「遍地沼澤」、「世界的屁股」的土地以來,適應這種像不可理喻女人壞脾氣般的天氣,就成了每個荷蘭人與生必備的本領之一。
但是,也不是每個荷蘭人對這種不可捉摸的天氣都能像他一樣一笑置之,最起碼,他的私人秘書瓦列因老先生就始終沒有辦法適應這種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天氣。
簡直定惡劣到極點……
氣死了,又被它的假象給騙了……
當天氣真的差到極點時,任何他所能想像到的形容詞都會從瓦列因的嘴中脫口而出。
想到這裡,弗利索那張沒有被白色海軍軍帽帽簷陰影籠罩的嘴唇,不禁漾起一抹懷念般的淺笑。
弗利索舉起他的雙手稍微調整一下軍帽,露在軍帽外的紅色頭髮,即使是在這種沒有充足光線的灰暗天氣裡,依然有著如即將沉沒大海的夕陽般焰紅的光澤。
就跟大多數的荷蘭人一樣,弗利索有著一頭引人注目的紅色頭髮,再加上立體而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雙經常散發著溫煦無害光芒的灰藍色眼睛,使得碧亞特麗克絲女王的這個第三個兒子,在人民心目中受歡迎的程度甚至超越第一順位繼承人維內姆王子和第二順位繼承人康斯坦丁王子,人氣直逼碧亞特麗克絲女王。
港口的輪廓在弗利索的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斂起經常出現在唇邊的迷人淺笑,轉身走向出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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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索走下軍艦,一腳踩進狂風暴雨中,這宛如中度颱風的疾風驟雨,使得他手上的雨傘當場失去作用。
又狠又急垂直打在身上的雨滴是一視同仁的,並不會因為他是荷蘭王室成員而對他另眼相看,這般狂風暴雨,撐不撐傘也都無所謂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
弗利索灰藍色的眼睛微抬,望著荷蘭每年十月到隔年四月慣見的暴雨,眼底非但見不到一絲埋怨,反而打從心底欣賞起這彷彿全世界的雨都同時落到荷蘭這塊低地的美景。
一度被視為世界上最貧瘠的土地,荷蘭如今因為利用風車產生動力將窪地的水抽乾,填海造地而創造許多一望無際的平原,孕育著無數的生命,是世界上名聞遐邇的鬱金香國。
完全不在乎身上筆挺貼身的黑色海軍軍服已被大雨迅速淋濕,弗利索的心情只能用愉快兩個字來形容。
當他還全神貫注地陶醉在這又陰又濕又冷,使得大部分的荷蘭人遠離這個國家主要原因的惡劣天氣時,一道睽違已久,雖然是屬於老人卻明顯有著不服老與倔強的聲音蓋過滂沱的大雨聲,傳入他的耳中。
他將視線由迷濛、看似無邊無際的天窄中拉同,筆直地望向聲音的來源處,他那忠心耿耿卻又嘮叨成性的貼身秘書瓦列因先生帶著一把誇張的黑色大傘,並且用那種每當他感覺自己沒有受到符合王室身份應有的待遇時的責怪眼神,年邁的雙腿以最快的速度朝他跑來。
「真是太不像話了!難道他們就不能為您準備一把傘嗎?」
類似這樣子的話,每回在他下軍艦時總會毫無例外地聽見。
而身為尊貴的王室成員,脾氣性格卻比一般平民還要平民的弗利索也總是不厭其煩、耐心十足的解釋:「我只是一個海軍軍校的實習生啊,瓦列因先生,你總不能叫布特上將為我準備一把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