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感到奇怪,事實就是如此,我沒有錢,旅行支票、美金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他重重地躺回床上,同時側過臉去,像個耍賴的小男孩一樣。
不願讓她看見此刻他眼中的受傷與脆弱,也不屑向她解釋。他是在遭到槍擊的第三天自被圍困的王宮裡逃出來的,原以為可能無法進入已經被尼爾親王的人控制住的機場,沒想到負責守衛機場的侍衛隊長表面上雖然投向親王派,骨子裡卻仍然忠於他這個登基不滿一個月的國王;侍衛隊長安排他上這班飛機,並且已經幫他找好替身,準備以一張被炸彈炸得面目全非的臉去跟尼爾親王交代。
當然,後來他近身侍衛的反叛則是始料未及的。
經歷了這些以後,他已經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了,或許誠如嚴厲的父親所言,世上只有一種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那就是自己。
她愣了幾秒鐘,之後繞過去看著他,一張俏臉垮了下來。
「你不要再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先生,能幫的我都已經幫了……」
「那麼你就走吧!」他倨傲地打斷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醫藥費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用不著你多心。」
「你這是什麼話?不需要我幫忙?我不是幫你從哈姆希國來到這裡,然後又幫你到醫院……你這人到底怎麼回事?難不成你的派頭是裝出來的?還是你在坐完飛機之後就一無所有了,這根本……」她忽然停下來,因為清楚地看見那雙孤高自傲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光彩,雖然很短暫,但她仍然是瞧見了。
「我是一無所有了。」他平淡地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聽得出這句倔強的話後面所隱藏的濃厚憂傷,而白羊的子民們就是這麼該死的富有同情心。
她手指抵著額頭,無奈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燈管,歎了一口氣。
「我再問一次,希望你老實回答我,你身上……真的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嗎?」老天!她覺得自己的問話像個正在搶劫的強盜。
他閉上眼,拒絕回答。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他還是不回答,臉色雖然蒼白,神情卻依然驕傲得像個貴族。
她閉了閉眼,同時重重歎了一口氣——為自己的不幸。
「好吧,你好好的睡一覺,我去樓下買些東西上來,想要吃點什麼嗎?」她應該為自己這種高貴的情操好好嘉獎一番,畢竟同情弱者又必須花錢的事不是每個人都有辦法做到的。
「你……」他睜開眼看著她,黯淡的藍眸隱約出現一絲光芒。
「對!我認命了,你應該慶幸你遇到的是我,一個擁有大把同情心的白羊女子,而這個白羊女子本周剛好很倒楣,所有她想像不到的事情都找上她了,幸好她也很開朗,很大而化之;總之,我就是無法對弱者坐視不管。對了,你到底想吃點什麼?」她直率的言語傷到他驕傲的自尊了,而她渾然不覺。
菲賽爾眼中的光芒不再,就像他們初次見面那樣的冷傲,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包括你那該死的同情心。
「隨便你!」她掩住打呵欠的嘴。「我可是又累又餓。」
他注視著她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有種想把眼睛所見到的東西都毀壞的衝動,最後他只是用手背壓著自己的額頭,很蒼涼地笑了。
皇室成員天生的傲骨使得他不願接受這份施捨般的幫助,他扯掉點滴的針頭,拿走衣架上的西裝外套,走出醫院,消失在晨霧瀰漫的空氣中。
第4章(1)
三個打扮入時,身材細瘦高挑,臉蛋有封面雜誌模特兒水準的女孩走進市中心
一家鬧中取靜的餐廳裡。
這三位氣質高貴、儀態優雅的大美女齊聚一堂,當場吸引了不少傾慕的眼光。
淺米色上衣長褲配上深米色長外套,脖子上還圍著皮草圍巾的雷琮芠尚未坐定,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指著對面的梁永倩,一臉「你給我從實招來」的逼供表情。
深藍色牛仔長褲和同色外套,脖子上披條紅黑粉三色直條紋長圍巾的梁永倩擺了擺手,示意雷琮芠稍安勿躁,隨即拿過服務生遞上來的單子交給她。
「盡情地點吧,今天我請客。」她的語氣裡有完全束手就擒的味道。
「並不是幾杯飲料就可以消除我那天被你視而不見的心頭之恨。」雷琮芠這麼說,眼睛同時迅速地瀏覽單子。
「當然當然,你絕對可以再加上餐點,因為你要求的解釋我也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
「希倫,你要吃什麼?我們要熱情的點,千萬別辜負了永倩的一番苦心。」雷琮芠用手肘頂了頂隔壁的高希倫。
不同於其他兩人優雅俐落的打扮,高希倫的穿著比較高雅嫻淑,咖啡和白色相間的高領毛衣配上深咖啡色皮裙,腳上是今年最流行的網襪和短靴。
她抿唇笑笑,雖然不苟同雷琮芠的乘機敲詐,卻也不去制止她的行為。她關心好朋友的方法有別於雷琮芠的威逼利誘,在好朋友願意訴說之前,她總是靜靜地等在那裡。
「請吧!」梁永倩無奈地道。「反正我命中注定這個禮拜會很倒楣。」
「喂——你這什麼意思?請我們吃飯能算是一件倒楣的事嗎?我跟希倫可是把心都掏空了,準備來聽聽你對於那天那件事有什麼說法的。」
「這麼說來,你準備好了要安靜地聽我說了嗎?」
「廢話!不然我排除萬難跟你坐在這兒幹嘛?」
好一個排除萬難!這句話應該由她來說才對。她昨天半夜才剛從美國飛回來,時差都還沒調整過來就被雷琮芠守株待兔似的電話聲吵醒,硬是逼著她十一點準時在這兒見面。
揉揉因睡眠不足而隱約發疼的太陽穴,她不滿地埋怨:「為什麼一定要今天說呢?明天我們就飛同一班飛機了,十幾個小時夠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