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低頭看著一株盛開的花朵發呆時,鐵穆爾的聲音居然在身後響起--
「在想辦法逃走嗎?」
她渾身一震,那種邪惡卻又性感無比的聲音,不是鐵穆爾,還會是誰呢?
轉頭一看,那高大修長的身體正負著手,優閒地看著她。他雖距離她還有幾十步之遙,但她似乎已被逼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我為什麼要想辦法逃走?」她很想說得理直氣壯,無奈出口的聲音卻是微抖的。
鐵穆爾淡淡一笑,舉步朝她走來。多麼令人懷念的甜香啊!這縷甜香使得其他女人身上的味道如同鮑魚之肆,而那雙碧綠色的眼則讓花園裡的綠茵相形失色。
「是啊,你為什麼要想辦法逃走呢?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所以你不必逃走,我只是隨口問問。」
隨口問問?的確,他的語氣聽來平平淡淡,輕輕鬆鬆,但是聽在香雪耳中,每一字卻都像刀一樣的鋒利異常。
他絕對是看出什麼了,不然不會每一個字都帶著玄機。
「你、你怎麼敢來這兒?」他的放肆、他的大膽,真是到了令人張目結舌的地步。
他凝視著她,清澈的眼瞳裡沒有任何令人覺得不妥之處。
「這兒是後宮,我的母后掌管後宮,我這做兒子的來看看母后,不小心撞見一個回回國的宮女,這又有什麼敢不敢的呢?」
香雪碧綠色的眼一瞪,他居然連理由都想好了。
「但這兒是香宮,是香雪公主的寢宮……」她義正辭嚴地強調。
話還沒說完,鐵穆爾便一拍額頭,一臉迷惑地道:「是嗎?那是我誤闖囉,真是該死,該死!」
他一連說了兩次該死,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該死的惶恐。
香雪碧綠色的眼已經不是驚愕兩字可以形容的了,這個三皇子的臉皮之厚,恐怕是連箭也射不穿的吧!
在他的腳步接近之前,她輕盈地轉身避開,那姿態之美妙,使得鐵穆爾不禁要怨恨起那天在假山後面的時光之短暫了。
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入懷中。她腰肢之纖細,使得他可以輕易用一手掌握。
她逃不開,逃不開鐵穆爾那寬闊溫暖的胸膛,那攪亂人心的呼吸,還有那深邃迷人的眼神。
「這麼急著要去哪裡呢?」他輕聲問,將撩人的氣息噴到她臉上。
「你、你……」他為什麼就是有辦法旁若無人地放縱恣情?這兒是香宮,如果連「香宮」這兩個字都無法讓他有所顧忌,她懷疑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哭聲。她還太年輕,年輕到魔鬼的一點點挑釁就讓她承受不了。
「想知道你究竟是誰。」
「我不是說過我叫伊蘭嗎?」
「伊蘭?只是一個平凡的宮女嗎?」他掠奪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的眼,「一個平凡的宮女不該有這麼一雙動人的眼,能擁有這麼一雙動人的眼的不該是一個平凡的宮女。」
「啊!」他的手居然沿著她的大腿輕輕往上游移,來到她的胸脯底下。
他不會打算在這兒輕薄她吧?她的身體因著這個動作抖得更加厲害。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修長的指頭輕巧地攀過她的山峰,沿頸而上,在薄薄的面紗上畫圈圈;為了安嫵她眼浬的碧波蕩漾,也給予她一個溫煦的微笑。
這抹微笑並不足以化解他剛才的輕觸所帶來的震撼,反而帶來另一波更強烈的震盪。
她已經無法承受鐵穆爾的行為了,恐懼的淚水奪眶而出。
「晉王,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面紗一揭,不只是她,所有回回國的人都會變成金盤上的太陽汗。
「我說過了,我不會害你。」他再次鄭重強調。「我只是想看看你,看看這雙碧綠色眼珠的主人。」
他脈脈地凝視她,那種眼神絕不輕佻,專注得彷彿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只容得下她一人;這種時候,縱使知道他是魔鬼,縱使他的目的是要來索取她的靈魂,她也甘心的雙手奉上了。
一直覺得鐵穆爾的眼神具有某種吸力,現在這種吸力則在掏空她的腦子,掏空所有的混亂、慌張與恐懼。
他緩緩地俯下頭來,嘴唇熨貼著她的。
他不激進也不急躁,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熨貼著面紗下不安的兩片唇瓣,一次又一次化解因他而起的緊繃。這種溫暖,這種呵護,使得碧綠色的眼逐漸矇矓。
嘴唇一邊進行安撫,手指一邊拉緊了面紗。
她心跳個不停,臉上一陣又一陣的暈紅;但她沒有閉上雙眼,當面紗自睫毛下寸寸下滑時,意識也在一點一點的清醒。她清楚的想起與魔鬼妥協的後果,而要避免這種後果,唯一的方法便是逃。
看著她的身影跑遠,鐵穆爾嘴角扯著笑,眼睛裡卻射出罕見的精光。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自他鐵穆爾的手底下逃脫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他優閒地舉步追了上去,說是追,其實他的腳步一點也沒有加快;他並不需要加快,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熟悉上都的地形。
他不像皇太子跟二皇子那樣,整天在父汗面前打轉獻媚;他所有的精神都花費在上都各處尋花問柳,而為了避免讓父汗撞見,他必須對每一條道路都瞭若指掌。
香雪狼狽而逃,慌不擇路,並頻頻回顧身後的鐵穆爾,奇怪的是,她明明拼了命的在跑,鐵穆爾也明明閒若散步的在追,但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並沒有拉長;而可怕的是,每當她一回頭,等待著她的必定是鐵穆爾那勢在必得的邪佞笑容。
倉皇的腳步偏偏選上一座沒有石欄的木橋,在跑過木橋時,她的身體一偏,腳下一個踉蹌,人便往池中跌去。
在聽到鐵穆爾發出的警告聲時,她已經吃了好幾口水。
池水並不深,如果不是因為不諳水性以及太過慌張,其實她會發現只要站直身子,便仍有呼吸的機會;但當一個不諳水性的人突然被超過脖頸的水包圍時,緊張只會致使她迅速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