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他看見獵豹的身子在空中拉直,接著往後仰倒,發出絕命前的低吼後,摔進湖中,掙扎著翻滾了幾下,終於掙止不動。
多羅仁翔馳馬靠近,見湖水中一片血紅,急急下馬撈起拓跋昊。
「皇上您怎麼樣?臣立刻送您回宮。」
拓跋昊一把揮開他企圖撐起他的手,像受到屈辱般地低吼:「滾開!你為什麼要救朕?你不是喜歡冰嵐,想帶她走嗎?如果朕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了,不是嗎?」他恨恨地給了他一個絕不妥協的眼神。「就算是你救了朕,朕也不會讓冰嵐跟你離開的,朕要把冰嵐鎖在驪院,一輩子不放她出去。」
隨後而來的多羅冰嵐見他左肩血流不止,本來嚇得面容蒼白,卻聽見他這麼無禮的一陣粗吼,當場氣填於胸,上前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我怎麼會愛上你這種恐怖的人?」她又是氣憤又是悲哀地道:「我怎麼會為了你要立後而痛不欲生?我又怎麼會為了要離開你而心如刀割?你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殘暴凶狠的人,你從來也沒有喜歡過我,你甚至是打從一開始就討厭我的!可是我……我卻從在這裡遇見你開始就喜歡你,即使你那樣對待我,我也……我也喜歡你……」說到這裡,她忽然不顧一切地捶打著他的右肩。「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你為什麼要一直這樣折磨我?一直要對我那麼殘忍?」
瘋狂的拳頭忽然被拓跋昊緊緊握住,沒有因為被她打了一巴掌而憤怒,他的表情顯得又興奮又激動。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前面的話,你再說一次好嗎?」
看著拓跋昊光芒閃爍的眼,多羅冰嵐忽然想起自己在剛剛脫口而出的話,不禁羞窘難當,拚命地想將手抽出,拓跋昊卻握得更緊。
「你放手!」
「不放!」拓跋昊霸道地凝視著她,重複著剛剛的話,這次語氣卻是呵寵的。「我不放手。」
「你又想把我鎖在驪院,一輩子不放我出來對嗎?」
她生氣地大吼。
「是……」他臉上淨是溫和,愛憐橫溢。「我是想把你鎖在身邊,一輩子不放你走,冰嵐,你去替朕做個花環好嗎?」他突然這樣要求。
「什麼?」
「朕想你為朕做個花環,替朕戴上。」
她看著他變得堅決而略帶孩子氣的神情,放著肩傷不管,他又想做什麼了?
縱使心裡擔心,她還是照著他的命令,很快去編了一頂花環,遲疑地來到他的面前,此時多羅仁翔已經把他扶到草地上,找了一塊石頭讓他倚著,並且暫時將他的傷口用布紮好,將雪冠牽到湖邊飲水。
拓跋昊氣色雖差,精神卻顯得相當好。
不一會兒,多羅冰嵐編好花環。
「幫朕戴上。」他溫和地命令。
她除去他的貂皮帽,為他賊上花環。
「我還記得,那年你為多羅仁翔編了一個花環,正準備為他戴上,卻被我用鞭子抽掉,你記得嗎?」
記得,怎麼能忘記,當年那個狂傲的少年呢?她回想著,淚盈於睫。
「知道我為什麼不准你替他戴嗎?」
見她搖頭,他笑道:「因為皇后編的花環只有皇帝能戴!」
皇后……她心頭劇震,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只是感到一股強烈的悲哀狠狠地擺住了她。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那麼她還是沒有資格替他戴上花環,她伸手向前欲摘下花環,卻被他攔住。
「你做什麼?」
「我又不是、我又不是……」喉間哽著酸澀,她說不出口。
「誰說你不是?」他語氣嚴厲目光卻溫柔地拉著她,朝自己的右肩貼近。
枕在他肩膀,她還是無法置信。「但是你不是準備立別人為後了嗎?」
「誰說的?」他不悅地擰眉,「誰說我要立別人為後的?」
她不答,卻將目光投向湖邊的多羅仁翔。
「他?那個該死的傢伙!」低咒的同時,他的心也隨之豁然開朗。「難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離開朕,不是因為你喜歡多羅仁翔,對嗎?」他急切地問著,不自覺地抓緊她的手臂。
她咬唇,他老是弄痛自己,她委屈地點了點頭。
「傻瓜。」他低罵,語氣卻是呵寵的,嘴唇則湊過去啄著她。「我是要立後,立的卻不是別人,正是你啊!」
她心中大為激動,眼淚成串地流下來。「你不討厭我的姓氏了嗎?你不介意我是多羅延隆的侄女了嗎?」
「嗯。」他冰涼的大手探進她衣襟內,微寒的觸感引來她一陣輕顫。「是還很介意,所以才決定重新立你為後,讓你一輩子留在朕身邊,替他贖罪。」
這聽起來一點也不你是威脅,多羅冰嵐甜絲絲地笑了,她按住他意圖往下的手,嬌嗔地制止。「別這樣,仁翔哥哥在湖邊呢!」
「嗯,你提醒了朕。」
接下來,他卻不是停止他的動作,而是對著湖邊的多羅仁翔大喊:
「多羅仁翔,你去告訴騎兵隊,黃昏之前,不准接近這裡,誰敢接近,我就把誰剁碎丟進湖裡!」
聽他這樣命令,多羅冰嵐不禁輕笑出聲。
「現在,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我的皇后。」
說著他張嘴含住她的唇。
一陣春風拂來,湖面漾起一圈圈的漣漪,像是一朵丈一朵美麗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