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棄後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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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這……」衛慕濟而有難色,雪冠是因它全身火紅,在額頭卻有一獨特的雪白印記而得名,這是一匹脾性暴烈的大夏名馬,至今為止,尚無人能馴服它,就算是騎術精湛的皇上,也難免在上次暇羽而歸,並且受了點傷,為此,皇太后還特別降旨,在雪冠馴服之前,不許皇上再騎。「皇上,太后特別交代……哇啊!」

  幾乎擊中前晌的鞭子止住了衛慕濟的話,他聰明地住嘴,以眼示意,讓人把那匹趾高氣揚的雪冠牽了出來。

  拓跋昊翻身下馬,走近看來路他一樣桀鶩不馴的雪冠面前,黑眸閃動著非比尋常的光芒。

  他揚手揮去下屬準備將他的黃金馬鞍套上雪冠的舉動,讓馬鞭在雙手間拉得緊緊的,示威的意味極為濃厚。

  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贏得下屬的喝采,雪冠感受到馬背上傳來嚴重的威脅感,在一聲不服氣的長嘶之後,往前竄出,人與馬展開了一場爭戰。

  騎兵隊與飛龍院的人隱忍著驚呼,看著遠方的皇上一次又一次地被摔下馬,然而他們不敢往前,因為他們明顯地感覺到皇上的體內充滿一股快要爆發的能量,他必須藉著馴服這匹大夏名馬,讓它宣洩出來, 誰向前去,誰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宣洩的對象。

  塵土飛揚,他們漸漸地看不清雪冠與皇上的身影,就在眾人猶豫著該不該向前查看時,雪冠衝出了由它製造出來的塵土中,矯健且順暢地奔馳著,馬背上是拓跋昊英武沉著的雄姿,大夥兒興奮的高呼起來。

  「天祐大夏!吾皇萬歲!」這樣的呼喊,讓拓跋昊烏黑的眸子更加閃動著一種傲人的光彩,他暫時勒住馬,回身朝衛慕濟大喊:「把所有的御馬放出來,我要看著他們在我的眼前奔跑!」

  隨著這聲今下,上千匹大夏最好的駿馬,各自以最優美的姿態,奔馳在拓跋昊的眼前,看著這副壯觀的美景,他意氣風發地仰頭朗笑起來,不自覺地展露出十七歲少年的心性。

  很快地,他便收起這種肆意輕狂的大笑,因為他注意到宿衛騎兵隊的眼光正朝這兒望過來。

  他最厭惡臣民把十歲與年輕不成熟等等的名詞套在他身上。

  他瞭解在臣民的心中,他仍然停留在那個週歲即位,由奶娘抱著上朝的娃娃君主階段,為了徹底擺脫這種形象,他在奪回政權時立刻做了幾件大事——懲治多羅延隆,大刀闊斧地斬其黨羽等等……現在,無論人前人後,他都必須維持著一個端莊穩重的君主形象,以奠定自己的威信。

  於是,朗笑轉成惡魔般的低笑,看著一匹又一匹的駿馬逐漸消失在眼前,一個絕妙的主意忽然在他年輕的心底生成,這個主意使得他幽黑的雙眸綻出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

  他再度將馬鞍在雙手間扯爪緊,多羅冰嵐這四個字從他的嘴裡伴隨著詭異的哼笑低低地逸出口。

  拓跋昊揮手讓隨侍在新房的宮女們全都退下,一整天的繁複儀式沒有讓他英俊的臉上出現任何疲態,相反地,為了等待這一刻,他的心情一直處在莫名的亢奮之中。

  目光所及之處淨是金紅耀眼,這代表喜慶的一切,卻因大炕上那個姓多羅的女子而變得令人反感。

  烏眸閃著清亮光芒,冷冷地掃視四周,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最後落在端坐干炕上,那個被紅蓋頭遮住容顏的女子身上,她打直緊繃的身子顯現了她的不安,一種惡作劇的愉悅感讓拓跋昊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這個女子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女子,她代表的是整個多羅部,而讓長久以來壓制他的多羅部感到不安,是他必須做的一件事。很快的,多羅部將會知道,他們千方百計要維持這種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多羅冰嵐的視線落在全身唯一沒有被紅色覆蓋的十指之上,她暫時無法看清任何事物,眼前的紅蓋頭讓她的視線停留在一片朦朧的紅色中,而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她知道少年皇帝進房裡來了,縱使身上穿著厚重的嫁衣,不安的感覺仍然穿透衣服,使她的呼吸整個急促起來。

  她有一種掀開頭蓋,大口呼吸的衝動,但是她不能,這個動作必須由她的丈夫來執行,在這之前,她什麼也不能做,甚至必須表現得像個木頭人一樣。

  嫁給大夏國的年輕皇帝,她實在是恐懼多於期待。

  有太多的事情顯示這位皇帝對多羅部的不滿,縱使自己在各方面都被認為堪為後宮之首,她仍沒有一點把握能討得他的歡心。

  這樁好事一開始就是以政治的利益考量為出發點,很明顯的,她是被推選出來作為一座橋樑,一座維繫拓跋部與多羅部持續友好的橋樑,但是少年皇帝顯然對此感到相當不滿,他認為這是多羅部企圖以婚姻繼續獨佔既有利益,繼續制衡皇上的一種手段;因此他對這種手段感到厭惡,並且曾經以強硬的態度宣示他的不滿,在多羅延窿的陰影尚未遠離以前,她懷疑自己能得到皇上的善待。

  再者,莫說皇上不希望娶她,就連她自己也很不願意嫁給皇上。她想念湖畔那個狂狷的少年,想念他的蠻橫無理,想念他令人心痛的森寒眼神,想念他馳馬遠去的背影,想念他……

  過了今晚,她便連想念的資格都沒有了。

  在多羅冰嵐的忐忑不安中,拓跋昊從容不迫走近的身軀,傳來一陣令人倍感迷惑也倍感危險的氣息,這種強悍且具破壞力的男性氣息,刺激著她的鼻息,令她慌亂而無所適從;彷彿存心擴大這種壓迫感似的,他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中,卻不急著靠近,這使得她因狀況不明而神經緊繃,交疊的手微微地顫抖。

  拓跋昊如墨般的烏眸閃著冰冷的寒光,厭惡地垂視炕上的女子,目光自她的膝蓋往上移,落在那雙潔白修長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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