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紫色馬蹄蘭抱過來。」西邊喚著。
「把粉牡丹拿來。」南邊又嚷。
「把蝴……」北邊又說。
一時間,只見辛亦妘推著推車在宴會廳裡東南西北的奔竄,「好、好、好……」好個沒完。
「小辛,快來幫我固定這些木頭。」
「小辛我要那些竹子……」
「小辛給我緞帶!」
她推著推車,又是木、又是花、又是材料、又是工具的跑個沒完,忽然,她專注的搬著花,卻沒注意到幾根浮水木掙脫了捆繩正在地上滾動,滿腦子只想迅速把東西送給花藝設計師的她,一腳踩上便開始天搖地動的滑了起來。
「啊,救命、救命啊--」她叫得跟殺豬似的。
辛亦妘踩上了木頭,又滑了下來,又踩了上去,雙腳像打結似的在地上兜兜轉轉的點跳著,重心不穩的她蹦、蹦、蹦的往後連跳幾步,冷不防的撞上一旁的梯子,把正站在上頭的設計師連人帶梯的撞下來。
「啊--」設計師發出淒厲的尖叫聲,危急之際隨手一抓,竟然把忙了一個早上好不容易才固定好的花卉佈置全扯下來,人還當場摔得鼻青臉腫,一腳掛在梯子上抖個沒完。
然而災禍未止,辛亦妘被倒塌的梯子撞得恍惚重心不穩,雙手一揮一推的,一旁的推車跟著滑動起來,眼看又要造成另一場災難。
她死命的想抓穩,卻還是跟著推車一塊兒滾向一旁推疊的鮮花,砰的一聲巨響,連人帶車的翻了上去,當場壓得那些花枝斷骨碎裂,一朵半爛的蝴蝶蘭就掛在她頭頂上,而她則像狗吃屎的趴在地上,連喊疼的氣力都沒了。
整個會場約莫有十來分鐘的寂靜。
章繼青和章繼姝正好為了飯店的工作來到宴會廳,一推開門,就看見這場災難,而始作俑者正悲淒的趴倒在他的腳邊,老半天站不起身。
「辛、亦、妘--」花藝設計的老闆臉色鐵青的大喊。
章繼青低頭一看,可不就是她,她怎麼又變成花藝設計公司的員工了?
「唔,疼……」她呻吟著,牙齒咬破了唇,有著血的腥味。
「喔喔,現在這是怎樣?五體投地嗎?那可是行大禮呢,只是大甲媽祖邊境都還沒開始,拜這麼急有用嗎?」章繼姝一腳踩上支離破碎的花朵,語氣嘲諷,半彎著腰的瞅向頭上掛著一朵花的辛亦妘,「難不成地板上有黃金嗎?撿得這麼急,還四腳朝天呢!』
章繼青顰眉睨了妹妹一眼,趕緊伸出援手將辛亦妘一把拉起,「妳還好吧?」
章繼姝看了現場的狼藉一眼,笑得牲畜無害,「我看她可能不大好,花都還沒上場就爛光了,而且幾乎是進口花卉呢!真是滿天全金條,欲抓沒半條。」
痛徹心扉的辛亦妘順著善心的手往上一瞧,「天啊,怎麼又是你?!」臉色想要不發青都不行。
「妳不要緊吧?」若不是親眼所見,章繼青實在不敢相信,怎麼會有人摔得這麼狼狽。
骨頭像是已四散碎裂的辛亦妘好不容易爬起身,視線掃過四周後,暗叫一聲糟,別說花沒有一朵安好的,就連大半完成的佈置,也都在意外中被生死垂危的設計師當作大海中救援的浮木一把扯了下來。
她怯怯的睨著老闆,果然有大火燎原的態勢。
「老闆……」她無辜的喊。
數步遠的老闆臉色僵得像石灰,咬牙切齒,「辛亦妘,妳、被、開、除、了--」使勁剩餘的氣力用力喊出。
轟的一聲,感覺就像打開鍋蓋的蒸氣般,瞬間朝她襲來。
「老闆,我真的不是存心的,我……」她急得想辯駁。
章繼姝踩著自信的步伐靠近那堆殘花,嘴角扯著冷笑,「這個會場下午四點就要,現在完成的設計有一半遭殃了,而剩下的花材又全部被妳砸個稀巴爛,我想就算不是存心的,妳老闆也原諒不了妳。」
辛亦妘聽著那無情的口吻,拳頭握得死緊,這女人皮相好,但說話未免也太……坦白了吧!
章繼青凝起了眉,「繼姝,妳住口。」
「唔,凶人了啊?我不過是說實話罷了。」章繼姝冷淡的說。
這哥哥最近修養似乎不大好,連著兩回對她「結面腔」了,而且每次都有這女人在場,她朝辛亦妘睞去一眼,說不出是什麼意思。
「老師,怎麼辦?會場佈置根本來不及完成了。」甲助理說。
「而且花材來不及重新挑選運送。」乙助理也道。
辛亦妘一臉懊惱,咬著唇不發一語。
章繼青看見直率的她如此沮喪就心生不忍,連唇都咬破還擔心工作不保,他決定招手喚來服務生。
「章先生。」服務生上前應聲。
「麻煩妳請樓下花店負責人上來一趟,另外聯絡十名飯店特約的花藝設計師一併過來。」
「是。」
服務生走了,辛亦妘不解的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五分鐘後,飯店樓下的花店負責人匆匆自電梯跑來,鞠恭敬喚,「章先生您好。」微微發喘。
他簡單頷首,轉而向發窘的花藝設計老闆介紹,「這位是敝飯店的花店負責人,把您需要的花材、工具告訴她,她會盡快幫妳把需要的花材送到會場,另外,待會有十位花藝設計師到達現場,他們將會提供任何專業的協助,所有的花費由天際帝國飯店負擔。」
「這……章先生,這怎麼好意思?」花藝設計老闆受寵若驚。
「不用客氣,面對緊急情況這是我們可以提供的協助,也是我們該做的。」章繼青簡單響應。
辛亦妘的手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搭在他的手裡,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而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卻是溫暖的。
「你……」她略顯吃驚的看著他,她懷疑自己是剛剛摔傻了,要不眼前的他為什麼出現了奇異恩典的光芒?
他究竟是飯店裡的啥米來頭,竟可以這樣決定事情?她以為他只是個……服務生之類的,可他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