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夫點點頭,這也是實話,宣萱考上外文系,讀了一年就放棄,不是程度上的不適,而是她毅然地去改念戲劇、藝術學院,一念就五年,終於畢業在即!
逸夫可開心了,前一個小時還在煩心這幾個孩子,沒料到經由老婆的一場演出,竟把孩子都拉回來了。
看來,他們心底還是孝順的。
「你們回去以後就準備搬回家來!」家安又叮嚀一次。
四人異口同聲,但不是很情願地回答:「是。」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逸夫似乎度過了最快樂的生日。但靜默的宣萱,卻依然在眼底流露著些許憂愁,因為她並沒有拿出今日她所準備的禮物。
她下意識摸摸右邊口袋,心想:別破壞了今晚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氣氛……
第二章
奉了母親大人的懿旨,盧家兄妹紛紛搬回了家中。
搬家實在工程浩大,尤其這四人在外面已飄蕩了好一陣子,因此更加費力。
盧家的華宅,根本不需要他們這麼費力,但偏偏這幾個人各有各的怪癖,都有捨不得丟棄的。
像紹琦,他工作的那張電腦桌和製圖桌,是他設計程式及畫漫畫專用的,連檯燈他都堅持用原來的那一盞,所有桌前的擺設都不許有變動,否則他就像被停止的時鐘,忘了該如何前進。
別以為只有他有怪毛病,盧艾薇這個小男人婆也是毛病一堆,一櫃子的牛仔褲硬是搬了回來,她所有的牛仔褲,各種色系、質料、款式具備,她也不是每件都能穿,嚴格說起來,這是她的收集品。
還不止如此,她的防潮櫃大大小小,放的全是她的寶貝傢俬——相機。
當工人在掉東西時,她就緊緊盯著不時叮嚀:「小心一點,左邊一點,別碰到了……」寶貝得不得了呢!
斯文的紹緯,光是西裝就可以擺兩個櫃子,加上其他的衣物、鞋子,終於可以體會和女人一樣注重裝扮的男子是存在的。
除此之外,他的小型工作室也搬回來了,紹緯有個特製桌面,桌面上是鏡台,而底下是透明的櫃子,每層都放著不同的化妝用品,依序是基礎保養品至彩妝系列。
平台上放置各種器具——眉刷、腮刷、唇筆等工具,完全的專業。
宣萱應該算是最簡單的,她原本住在學校附近,搬起家來除了書籍之外,就是音響、CD和一面又一面的鏡子,等她搬回來,把房間整頓好,讓人詫異,她的房間竟成了——鏡屋。
原來,學表演的宣萱,隨時隨地注重自己的表情變化,培養情緒與表情的反應,因此,鏡子成了她的生活必需品。
米家安這才明白,原來她的兒女們,各個怪癖一籮筐,難怪他們各個不願搬回家來住。但是終歸是一家人,原來就該住在一起,彼此關心、彼此照應的,尤其這麼一幢屋子,老是空洞洞的,哪有什麼人氣可言。
反正人都搬回來了,看來大家都必須開始一段所謂的適應階段了。不管是這四個搬回家來住的孩子,或是她和逸夫,他們每個人都需要適應的,米家安如此告訴自己!
☆☆☆
雖然,米家安是這麼想,然而事實上並不是這麼順利的。譬如早餐時間,是永遠別想看到盧紹琦出現,他的作息時間和其他人完全相反,標準的晝伏夜出型。
因此,儘管米家安準備多麼豐富的早餐,盧紹琦就是沒那口福享用。
如果只是紹琦一個小問題,那米家安也認了,但偏偏每個人喜愛的口味完全不同,就令她和管家陳媽傷腦筋了。不過,是她提議讓孩子們回來的,她當然不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不悅。
盧逸夫卻不這麼認為,雖然這些孩子人是回來了,但心卻個個逗留在外,他可以感覺出來。
盧家的早餐餐桌上,擺了滿桌食物——盧逸夫的清粥小菜,艾薇的燒餅油條加豆漿,紹緯的水果餐,宣萱的西式早餐,反正一人一樣,誰也不和誰重複。
大家安靜地吃早餐,早餐的空氣狀態中浮游著靜謐。
盧逸夫端著碗,雖然唱粥,但眼光卻看著他的兒女們。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碗,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最近都在忙什麼呢?」
他是想知道一下,他的兒女們都在忙些什麼,藉以瞭解狀況,看看究竟誰比較有希望被他先騙進他的公司去!
紹緯、艾薇、宣萱相互有默契地互瞄彼此一眼。
紹緯開口:「我吃飽了,早上要和總裁開會,得走了!」他說完,立刻起身拾起外套。
盧艾薇見狀立刻也起身說:「三哥,我搭個便車,我的車進廠保養。」
兩人動作一致,預備開溜。
「喂!你們兩個站住!」逸夫喊著,「你老爸問一下你們忙什麼而已,又不是在趕你們走,幹嗎這麼慌慌張張?」
盧逸夫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他還是裝蒜,故意問。
「不是啦!老爸我真的趕開會。」紹緯解釋。
「我和客戶談事!」艾薇舉右手起誓,一臉無辜。
「算了,當我自討沒趣吧!」逸夫一臉幽怨。
「我們晚上回來之後再聊,吃晚飯再說,0K?老爸!」
紹緯給逸夫一個笑容,然後與艾薇雙雙出門。
盧逸夫心想:算這小子聰明!用這一招,他明知道,逸夫總有忙不完的應酬,鮮少回家吃飯。好!今晚無論如何他都要回來吃晚飯!
宣萱看著哥哥和妹妹都走了,似乎自己也不宜再久留,以免被老爸拖著訓話。便立刻說:「我也要到學校排演了!」
「宣萱,晚上回來吃飯知道嗎?」逸夫交代。
「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用疑問的語氣發音。
「你沒聽見他們剛才說的,晚上回來再聊嗎?」逸夫故作無事狀態,用輕鬆的口吻說。
宣萱點點頭,但心底想:今晚的晚餐鐵定不好受。
趕快走吧!
一個兒子還在睡夢中,另外三個兒女躲他惟恐不及,盧逸夫心想:難道他就這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