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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怡繼續回想著那時候的情形。
那天伊龍將她壓在床上的結果,是在床上染上了血跡。
一些是來自於她的腳傷,大部分的,卻是來自於她體內,處子的血。
而她,由抗拒轉為臣服,末了,陪他一同投入妖艷而無法再回頭的慾火裡。
先是摧毀,再是塑造,最後重生。
那是一場緊接著一場毀天滅地似的歡愛,狂暴且激昂,她似被降服,又似是降服了他,她對他多年來隱藏著的情愫具體成形,化成了更深更濃的眷戀,那種感覺,甚至是要她為他去死,她都會毫不考慮點頭同意。
他雖絕口不提愛,但那時候藉由他狂肆而劇烈的動作,她不禁幻想著他應該也是有點喜歡她的吧,要不,又怎能徹夜不眠,連連要了她好幾回。
他喜歡霸氣地扣緊她的腰,用唇用手在她身上攻城略地,她則是完全喪失了思考及語言能力。
她身上有火,體內也有火,所有的火,只有他能夠熄盡,但撲熄之後又再度重燃,他們之間的火,似是燒不盡的。
整整兩夜一日,他們沒讓任何人來打擾,連傭人都讓伊龍打電話通知取消送餐,真的餓了就喝點牛奶或吃點泡麵,但事實上他們幾乎沒餓過,因為彼此正是可供果腹的大餐。
第三天中午,莊馨快快樂樂地歸來,他們被迫由夢幻中回轉現實,他被通知要帶她到大屋用餐。
他抱著她,她面紅過腮,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被他抱在懷裡而能佯裝若無其事了。
是心虛吧,她總覺得人人都在盯著他們,她很擔心,連呼吸都盡量斂低,就怕被人聞出她的氣息裡,有伊龍的味道。
在人前她很小心,一點也不敢恣意,不像兩人單獨在他房裡時,她最喜歡貼進他懷裡,舔玩著他耳朵呵氣,而他也會無聲由著她,像縱容著一隻愛撒嬌的貓咪。
但不論是做愛、看電視或是其它,他們都是無聲的,除了兩人抑不住的粗喘與呻吟。
他向來寡言,而她,是怕一個不小心觸及了不該碰觸的話題,例如理智,例如責任,例如未來,例如……她的未婚夫。
她不敢問他將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問題,也沒有主意,那原是一團亂的毛線球,現在似乎是更亂了。
「凱怡呀!」莊馨笑吟吟地打量著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瞧妳精神多好!鄺醫生讓妳多休息,果然是做對了。」
凱怡面有愧色垂低螓首,無言以對。
她在屋裡休息,卻沒在床上休息,她的靈藥不是來自於墉醫生,而是來自於伊龍。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起,陰婆婆接了後喊大少爺,伊龍去接,一會兒後收線,他冰凍著俊顏與母親告別,他要立刻趕去香港。
「是什麼事這麼緊急?你連飯都還沒吃呢……」
伊龍頭也不回,匆匆離去。
凱怡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傷心。
就是冰冷的一眼也行,但他卻連看都沒看她,她在他眼裡,到底算什麼?
男人是可以將性與愛,分得清清楚楚的生物,她現在終於知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電話裡伊龍聽到了一個壞消息,伊獅正躺在香港醫院裡的加護病房裡,命在旦夕。
他不能說,因為怕母親會擔心。
他不能看她,因為他怕自己會將滿腔怒火轉移到她身上。
獅會受傷是因為他。
那天香港分會的顧堂主向他請示,他卻因她而分了心,給了對方錯誤聯想,以為大少爺難得的發火,是為了這麼小的事不該來煩他,既然三少爺人在深圳,就該直接去請三少爺處理就行了。
顧崇德打電話給伊獅,說是大少爺下的命令,要他出面擺平和潮州幫之間的紛爭,伊獅一聽是大哥吩咐,二話不說,隔天一早便到了香港,夜裡領著大隊人馬來到對方指定的地點,準備進行談判。
沒想到卻中計,他們才剛到,還沒開始談,也不知是哪邊先開火,一時之間雙方殺紅了眼,槍林彈雨不絕,在場過半的人都受了傷,雙方人馬都有死傷,煞道盟甚至還死了二十幾個弟兄,而伊獅首當其衝,又為著維護弟兄,身受重傷。
事情鬧大,聽說連警方都被驚動了,這事若處理得不好,兩大幫日後難以再在香港立足。
伊龍火速前往香港,單槍匹馬先去找了幾位江湖前輩,前輩們雖已不管事,但一吭氣,後輩還是得多多少少給點面子,經過斡旋及先行示好,他終於和潮州幫的大老們面對面坐下,在對方不斷嘶吼著要將煞道盟剷平報仇的叫囂聲中,他要求大家先將事情始末弄清楚。
互搶生意是小事,他懷疑有人要看見煞道盟及潮州幫互相殘殺,要求對方給他三天時間調查。
三天之後,經過抽絲剝繭,他終於得到了結果。
原來竟是阮賢起了野心,他勾結潮州幫裡的幾個頭頭,想讓兩大幫互鬥,而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趁亂砍了個「伊家四獸」讓這宗幫派仇恨永遠無解,並大肆驚動港府,使兩幫在當地無法生存,趕跑兩大幫後,阮賢等人所組織的新幫派即可乘機崛起,並聯合其它小幫,即使兩幫事後想再回來搶地盤,也已經來不及了。
在查出真相後,伊龍也揪出了潮州幫中叛徒及阮賢的手下,但卻逃了個主謀阮賢。
伊龍發出了針對阮賢的追殺令,他的弟兄不能白死,他一定會要這個叛徒付出他所該付的代價。
接著他到醫院不眠不休守候,終於等到了伊獅脫離險境,清醒過來。
病房中,煞道盟人欣喜若狂,慶賀著伊獅的甦醒,伊龍卻無聲無息地離開病房。
他沒有資格和大家分享快樂。
他自責,如果當時他接了電話就立刻趕來,那麼二十多個弟兄就不用進枉死城,而獅,也不會險些喪命。
眼神雖仍冰漠不變,他的心卻是愧疚難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