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動物都有求生的慾望,妳貴為公主卻不如貓狗……好!我偏偏要救活妳!不過,妳別期望太高,我不會讓妳太好過的!」霜曉天惡狠狠地說。
冰雪從未消融的臉上,首度燃燒著莫名的敵意。
「你敢說本宮不如貓狗?誑言犯上,你該當何罪?」
「真是個沒有教養的公主,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妳可要聽清楚,展眼天地間,唯有我能救妳一條小命,放尊重些!」
看著兩人針鋒相對、勢如水火,是英不得已只好開口。
唉!一個是她關心的孩子,一個是能救命的神仙,她不要他們傷了和氣。
「小姐,聽是嬤嬤的話,別生氣了,生氣傷身體哪!」是英輕輕說道。
「是嬤嬤,本宮討厭他,見到他就有氣,本宮知道妳最疼小煙了,把他趕出碧山院!」
「小姐,先別生氣了,是嬤嬤好心疼。」
朱煙一聽不好再罵,便想窩進是英懷裡撒嬌,來個眼不見為淨,怎料霜曉天驀然伸手將她一拉,抱在懷裡!
除了是英之外,朱煙鮮少讓人碰她,更別說讓人抱在懷裡,好似一個小娃娃,什麼都不會的模樣。
朱煙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掙扎,換來霜曉天冷眸一凜。
「朱煙,我知道妳討厭我,可從今天起,我偏要和妳寸步不離!不用在我面前擺出公主的款,妳不過是個小女孩,還不入我的眼!」霜曉天驕慢不恭地說。
「你敢直呼本宮的名諱?你吃了熊心豹膽了你……」
朱煙話還沒說完,霜曉天一個用力擁緊,不讓她把話說完。
被禁錮在男人的懷裡,而唯一能伸出援手的是英卻不加以阻止,朱煙向來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不曾被如此對待,亦不曾如此委屈,小小臉蛋漲得像豬肝一樣紅。
小女孩的掙扎未果,讓霜曉天十分快意,冷冷說道:
「哼!我不僅要叫妳的名,朱煙,我還會看遍妳的身子、摸遍妳的全身,到時候妳會知道,堂堂一個大明公主,在我霜曉天眼中,豬狗不如,不過就是塊會呼吸的肉!」
第二章
偌大的通朗閣前花園,靜悄悄的,針落可聞。
宮女們全數跪了,而朱煙立目豎眉,只想殺了眼前向天借膽、大模大樣抱著她的霜曉天。
不過是短短時間,兩人便鬧到如此地步,是英站在一旁束手無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霜公子,我先幫您安排住處吧!」
朱煙生了大氣,而霜曉天鐵青著一張臉,現下,唯有心平氣和的她來想辦法解決了。
霜曉天思考了一會兒,陰笑了一陣,讓朱煙頭皮發麻,心中隱隱不詳。
「不用了,我就和她一起睡,省去半夜起身照料的麻煩。」霜曉天以一貫平靜的口吻說道。
朱煙一聽,臉色劇變。她就算不是公主,也是個姑娘,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貞節,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呢?
若這話傳了出去,她六公主還要不要做人?
「想都別想!本宮才不要和你一起睡呢!本宮是千金之軀,好歹是個姑娘家……」朱煙啐道,說到後來臉色漲紅,不能成句。
「我說過我不把妳當公主,也不把妳當姑娘,妳只是塊肉。」霜曉天簡明有力地說道。
的確,在他眼中,生命沒有價值,唯一的差別僅是能否呼吸。
師父要他行醫濟世,要他忘記前塵往事,可他做不到,所以有救他就治,沒救他亦無妨,甚至送上門來,也端看他心情如何來決定要不要醫。
他人如其名,心冷似寒霜,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本宮才不是肉,不准你肉呀肉地說本宮。」
「妳是或不是,與我無關。」
「海兒姊姊要你來治本宮,你是她的手下,你不可以這麼說。」
「我雖聽命前來,但並沒有和她交換過盟杯:而且她要我醫妳,卻沒有要我把妳當人看。」霜曉天說完,臉色更形冷淡。
不知為何被人輕賤至此,朱煙氣倒是消了,怔怔不能言語。
她不明白,初次見面而已,霜曉天為何討厭她?
她知道自己任性,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受寵的,一張姣好面容,加上多病的可悲身體,被送到碧山院後,無人曾為難她。
說是要保護尊貴的她,但她無疑更像是個被拘禁的公主,而他為什麼要討厭這麼可憐的她呢?
她不想懦弱,不想哭泣,可是卻好難過,不知悲從何來,更難以解決突然來襲的心緒。
即便是偶爾才能見到父皇、母妃,即便是心靈上的孤獨,即便是身體上的痛苦,都從未讓她如此哀傷。
她不許他厭恨她!
「本宮不准你討厭本宮,本宮不准!」朱煙脫口命令道,不知為何而介意,眼眶中開始有不能克制的淚光在打轉。
懷中一個半大不小的姑娘皺著鼻頭、紅著眼眶、嘟著唇兒,高漲的氣焰早已消失無蹤,霜曉天情冷,不想沾這麻煩事兒,信手將朱煙拋還給是英,不待是英接住,男人已背過身去。
朱煙好似被人隨意丟棄,小手緊緊抓著是英的衣衫。她好害怕霜曉天的冷酷無情,她沒有辦法對付他,他什麼都不怕,而她也拿他沒轍。
看著朱煙惶惶的模樣,是英好生心疼,連忙為她穿好衣衫,輕拍著她的背,給她無言的安慰和支持。
朱煙外表雖然驕矜,可骨子裡僅是個小女孩而已,她才十四歲,況且多病多難,難免任性使氣,是英太瞭解她犯病時的痛苦,自然理解。
可霜曉天對待朱煙的方式,就算以陌生人來說都太過冷淡,更遑論他要和她長久相處、為她治病,一開始關係就弄僵了,難保小姐未來不會排斥他。
「霜公子,您……」
是英正要說話,霜曉天卻舉起右手阻止她的發言,表情沒有波瀾。
「是嬤嬤帶路吧!我要知道我將來得睡在哪兒。」霜曉天說道。
他初來乍到,卻比朱煙更有主子的架勢,是英雖有微詞,但有求於人,也只好讓步,僅能走在前面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