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愛她就算了,竟然是因為感激她?
難怪當初她開口要求他娶她,他會一口答應……
天啊,他的感激比同情更讓她覺得悲慘。
在他眼中,她一定看起來比她所知道的還要落魄可憐。
她既難堪又傷心,哭了好幾個小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去面對他,更糟的是,即使知道了他是因為要報救命之恩才娶她,她還是無法放棄他。
她真恨自己沒有握住那瓶乳液,這樣她至少還可以假裝不知道,可以繼續貪圖他的好心。
可惡,她從來沒有這麼自私過,她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知道自己要是夠聰明,就應該放他走,不該用這強求來的虛假婚姻綁住他。
他並……不愛她……
這認知撕扯著她的心,教她疼痛不已,她淚流滿面的緊抱著自己,心底深處十分清楚同情和感激是無法維持長久的婚姻的,總有一天,他會真的愛上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然後他就會開始恨她。
恨她。
淚水又奔流而出,她皎唇輕泣,抱著自己搖晃著。
可是她好愛他,她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得這麼深、這麼痛,痛到她覺得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她哭了好久好久,臉上的淚,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一整天下來,她腦海裡的思緒雜亂無章,她一下子覺得兩人之間也許還有機會,他還是有可能愛上她,一下子又覺得那只是她的癡心妄想。
到最後,她哭累了,呆滯茫然的看著大海好久,直到海風吹得她直發抖,她才終於鼓起勇氣決定回去找他。
誰知道,她還沒回到家,半路上等紅綠燈時,卻撞見有兩個男人在學校門口強行抓了屠家的老三,那孩子臉色慘白,拚了命的掙扎,不斷尖叫著。
「你們做什麼?放開他!」她想也沒想,立刻出聲喝止。
對方沒理會她,只是抓著那孩子,衝上一輛黑色的廂型車。
眼看他們要跑了,她急得油門一催就衝了過去,小機車撞上了廂型車的門,一陣混亂之後,她伸手抓住那男孩,趁亂抓著他就跑,但沒跑幾步她就被人給追上,硬是將她一起強架上了廂型車。
現在想起來,她還真是白癡。
他們人多勢眾,再怎麼樣,她也該先估量自己的能力,然後偷偷跟在他們車子後面才對,這樣的話,她至少還有機會可以通知莫森他們。
可惡,都是她那天生衝動的個性惹的禍!
她臉色蒼白的瞪著那些拿槍指著自己的男人,極力保持鎮定地抱著屠家老三,他像無尾熊一樣的緊緊攀著她,雖然沒有哭,但血色盡失的小臉埋在她懷中,全身不停的顫抖。
該死,這孩子嚇壞了。
屠家的幾個孩子非常不喜歡人碰,最小的老三更是極力避免和人接觸,除了桃花和海洋之外,她從來沒見過他讓誰碰過,更別提是這樣巴得像只無尾熊了。
她一邊拍撫安慰著他,一邊試圖要搞清楚狀況。
車上這幾個男人全是外國人,有白人,有黑人,也有黃種人,他們用英文溝通,每個人都有槍,身手矯健,體格都很好,顯然受過訓練。
廂型車的玻璃全被罩上了黑布,連和前座之間都被遮擋住,她雖然能感覺到車子的行進和轉彎,卻看不到外面。
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的。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綁這男孩,但看這陣仗,她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恐怕不是普通的綁架。
老天,她希望有人能記起這輛車的車號,或者他們連車號也蓋起來了?
這念頭才閃過,車子忽然就停了。
男人打開了車門,其中一位伸手要強行把男孩抱走,他立刻發出可怕的尖叫。
「住手!」如月緊緊抱著男孩,憤怒的以流利的英文開口罵道:「王八蛋!別拉他!」
男孩不斷不斷的尖叫,帶頭的男人受不了,開口咒罵了一句髒話,要手下鬆手,才拿槍指著她說:「叫他閉嘴!」
如月見他有意讓步,立刻低聲和屠家老三說:「噓,阿震,安靜,別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男孩停止了尖叫,攀緊了她的脖子,埋首在她肩頭發抖。
見他把話聽進去了,她鬆了口氣,冷著臉抬頭看著那些王八蛋道:「他要去哪裡我和他一起去。」
那男人臉一沉,但衡量過後,顯然覺得她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便俯身以槍抵著她威脅。
「等一下出去後,妳最好不要搞鬼,只要他鬼叫一聲,我就斃了妳。懂嗎?」
男人的槍筆直的指著她的腦門,冰冷的雙眼顯示只要她有任何動作,他絕對會開槍。
烏黑的槍口冰冷無比,她壓下心裡的恐慌和嗯心感,點頭同意。
他見狀,才回身下了車,然後示意她也下車,另外兩個男人則跟在她身後。
一下車,她就發現自己人在海邊,除了接應他們的人之外,根本沒有什麼人跡,放眼望去,前面是大海,後面是整片的樹林,離最近的住家也有好幾百公尺,她抱著屠家老三絕對跑不贏他們。
平緩的海灘雖然延伸到很遠,卻只有一、兩公里外才有人影,完全澆熄了她想找機會求救的希望。
「快走!」身後的男人粗魯的用手槍戳刺她的背。
如月別無他法,只好抱著男孩,被強行押上了裝有引擎的橡皮艇。
她不想上去,卻知道反抗的後果絕對是當場斃命,他們會留下她,完全是不想因為孩子的尖叫和掙扎而引起麻煩和注意。
她不曉得他們究竟要把她和這孩子帶到哪裡,但在茫茫大海中,她也只能聽天由命。
橡皮艇沒多久就駛離了海岸。
冷冽的海風撕扯著她的長髮,巴如月緊緊抱著懷中的男孩,看著陸地越來越遠,她喉頭一哽,懷疑自己再也見不到莫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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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水,冷得像冰。
莫森雙手緊握著洗臉台,將臉浸在接滿了水的洗臉台裡,用那刺骨的冰寒清醒他的腦袋,直到他冷靜下來後,他才從水中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