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倩妤愁著臉,搖搖頭。「我看很嚴重,你是糖尿病患吧,怎麼自己不小心一點,還是請服務小姐叫救護車來好了,比較保險。」
聽到「糖尿病」,女孩可不太高興,拉住汪倩妤。「我是血糖低加輕微貧血,不要亂猜。」
「那你現在不要緊了?」何舫問。
「沒事,老毛病而已。」
她的面容細緻,身材嬌小,加上一頭烏黑長髮和白瓷一般的光滑肌膚,乍看之下就像放大的唐瓷娃娃,美得嬌貴。
「知道自己有毛病就該多多注意,下次再搭手扶梯後面沒有人墊背,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汪倩妤想到就衰,真倒霉!
「不好意思。」女孩說。
「哪裡。」她不是很熱切地回應。
「還好你肉多。」
這是什麼話!?沒有禮貌了,她很不欣賞這種「幽默」。「我哪裡肉——」
「你身材真棒。」她視線放在汪倩妤胸前。「好羨慕喔!」
這下子她不曉得該氣還是該笑了。
「你確定不用看醫生嗎?」何舫問,看她這樣總覺不妥。
「不用,我很清楚自己的體質,一會兒就好了。」女孩的大眼對上她,忽然專注地打量起來,略有疑惑。「你……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過?」
「我想沒有。」何舫笑笑,並無印象。
女孩自己也想不起來,只是對她的臉總有幾分模模糊糊似曾相識的熟悉,好像見過,卻又說不上來。「是嗎?那應該是我記錯了。哎呀,我得走了,謝謝你們了,拜拜!」她起身,腳步還有點不穩。真是虛弱啊!汪倩妤說:「也好,不去醫院沒關係,你就快些回家休息吧。」
「那怎麼行,我的金卡還沒刷爆呢,要刷爆了才能回家。」她回過頭,非常認真地回答。然後就提著手上幾袋戰利品繼續前進努力了,shopping對她而言似乎是比身體健康更重要的事。
「拜……托,你見過這種人嗎?哪來的富家千金呀?逛街都逛到昏倒了還要拼。她是不是腦子也有病?」汪倩妤瞠目結舌,有夠不可思議。
「大概這是她最大的樂趣。」何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個像娃娃一樣的女孩確實挺奇怪。她們見過嗎?
? ? ?
西宮苓回到家,吩咐司機把她買的首飾衣服鞋子保養品書本……等等拉里拉雜的全搬進屋裡。
「你又出去敗家了。」西宮冀走下樓梯,說道。
「哥!」她驚喜地衝到他身邊。「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會兒了,回來看媽。今天買得過癮嗎?」他在沙發坐下,早習慣了小妹的瘋狂手筆,替西宮家花錢一向是她的休閒興趣。
「還好。」她沒敢說昏倒的事,准又被訓。
「有你這位出手大方的忠實客戶時時捧場,咱們那家百貨肯定是不會倒的。」光一個西宮苓就控制不少名牌專櫃的業績成長率。
「不客氣!」她坦率承認。
「又刷爆了?」西宮冀對這個妹妹還真是非常瞭解。
「嗯,今天只有兩張。」毫不慚愧。她就是愛花錢嘛!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天生體虛自小就像朵溫室之花給養大的西宮苓,刷卡是她生活惟一的快感來源,而這點負擔對擁有朝陽財團及旗下營利事業的西宮家完全不是問題。
「累不累?」他關心的是她的體力。
「還可以,你知道逛街就是我的運動。」她跟廚娘要杯水,吞了幾顆維他命丸,又湊回到哥哥身邊撒嬌。「對了,爸爸呢?」
「他在我還敢回來嗎?」
「那我現在回來了,你要躲哪去?」威凜的聲音話落,西宮陽進屋,瞪著讓他最頭疼的兒子。
「爸!」
他扔下公事包,身後的秘書立刻接著,小心翼翼地捧住。
「你是怎麼回事?愛玩相機就算了,居然去幫個小明星拍寫真集!」
「您知道了?」
「別以為我讓你自由幾年便可以為所欲為,你還是我西宮陽的兒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給外面的人傳出去能聽嗎?」對西宮陽這樣地位的人而言,西宮冀這麼做就是大大的自貶,朝陽財團的惟一少東替人掌鏡拍攝寫真集……他快氣死了。
「您不會讓他們傳出去的。」西宮冀推推眼鏡,還有心情笑。「我對爸爸有信心。」
「你的志趣呢,理想呢?你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看上那只花瓶了?」
他臉一肅。「沒有。」
「感情的問題我可以不管你,反正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那您盡可以放心,我有分寸的。」
這西宮陽相信,他這兒子一向就有自己的主見,聰明又才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就可惜出了個「岔」。
「今天回來是怎麼?又要替人說項了嗎?」
西宮冀搖頭。「我還記得您上回說過的話,我是回來看媽。」
西宮陽輕哼:「我倒希望有人再求你幫忙。」
「再有我也不會答應的。」自由可貴,他不輕言犧牲。
「兒子,你真的很不孝。」
「我知道。」
對他的誠實西宮陽還真無法可治,沒好氣地看他,揉揉眉心。「這件事再討論下去我會跟我的獨子恩斷義絕,你想躲就躲,反正也沒幾年。」他這無奈的父親就眼不見為淨,免得氣出一身病,肩上的擔子又沒人肯頂。
西宮冀眼睛望著父親,要說歉疚,並不全然沒有的。生於名門富戶是命不是選擇,身上的束縛是天生的枷鎖,他清楚自己不該有這自由,現在的快活是自己的任性與父親開明的恩澤。
「我哪兒也不躲,留下來陪爸爸用晚飯。」他說。
西宮陽放下手,嚴肅的面孔終於有了一絲微微的笑容。
? ? ?
啪嚓!
「哇啊!」何舫手上的雜誌滑掉,被眼前一閃而過的燈光嚇著。「你幹什麼?!」
「捕捉瞬間的永恆。」西宮冀笑。
「討厭,你明知道我最怕照相!」她雜誌本子捲起來想打掉他手中的拍立得,但被躲過。何舫眉毛打結地瞪他偷襲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