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柔弱的外表,卻有著最強韌的個性;明明看起來溫柔,但倔起來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心。個性愛逞強,其實卻很怕寂寞;刻意表現冷漠,其實有顆柔軟的心。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她,也沒有人比他更愛她……
所以,他沒有辦法繼續對她生氣。
「別唸書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他說著,拉起她的小手。
「不。」雪音掙扎,甩開他。
「我不跟你出去,哪裡都不想去,我擔心母后的病,擔心我國的疫病、我擔心--」
「妳就是太會擔心了。」耶律霍齊嗤的一聲打斷她的話。「妳擔心的話,妳母親的病就會好起來?」
「……」
「妳擔心的話,疫病就會消失嗎?」
雪音無言。她知道他想要說的是什麼,可是她還是……
「拿一件斗篷出來。」他替她下了決定。
「要斗篷做什麼?」
他沒等她拿斗篷,也許是因為這麼多年了,他很清楚她的習性跟反應,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扯下掛在一旁的斗蓬。
不顧她的抗議,他將斗篷攤開來,把她整個人緊緊包裹在裡面。
「不--」她幾乎是整個人被他抱住了。隔著幾層衣衫,她仍清楚地感覺到他堅硬的肌肉緊貼著她,他的氣息混合了青草和陌生的男性體味,讓她又慌又亂,腦筋一片空白。
此刻,她腦海裡只一直重複--這是不應該的,不可以……可是她又四肢酥軟,根本提不起一點力氣抵抗他。
「放手……」她只能虛弱的喘氣。
「別出聲,跟我走。」
輕而易舉的就制住了她最後的小小抵抗,耶律霍齊抱起了她,施展輕功,從屋後的窗戶躍了出去,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把語國的公主給綁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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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音自從出生以來,就一直是一隻養在華麗宮殿裡的金絲雀。每天、每天她努力的學習著治國的學問,她周邊的所有人,都把她當成最珍貴的瓷器來對待,她唯一離開過王宮的一次,就是從語國來到梁國的路上,但即使如此,她一路上也只是待在由上好的綢緞所層層阻隔的轎子裡。
風狂肆的在耳邊吹著,吹得她的斗篷颯颯作響,雪音的心跳很快,緊緊抓住了保護住她身子的一雙手臂,因為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你要帶我去哪裡?」
「很快就到了。」
他特有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這提醒了她此刻兩人的距離有多近。雪音害羞的全身好像要冒出汗來。
她是被他抱著的。
他的力氣比她想像中的還大,因為他不只是抱著她翻越了宮牆,還一路往王宮後山飛奔。他的氣息不因為快速的奔跑而顯得急促,反而穩定而悠長。她的身子對他而言彷彿是一根羽毛一樣,不造成任何負擔。
以熟練的腳步跟毫不遲疑的態度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宮。
這點……並不讓她特別意外。
宮牆的外面到底是什麼?這是雪音從小到大一直想要知道的。
她一直被教誨外面很危險,不可以出去,她也一直遵守著這個規矩,可是心裡還是想要知道啊……
只不過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第一次出宮,竟然是這種情形。
在她看來不可能的事情、不能違反的規定,他好像輕而易舉就做出來了。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耶律霍齊的一聲歡呼,拉回了她的思緒。
輕輕的放下懷中的人兒,他指著前方。
雪音不能呼吸了。
那是一個有點坡度的山丘,從山丘的頂點望去,正好可以俯瞰底下蜿蜒的大江。大江一直往前延伸到天的盡頭,那彷彿夢幻一般的遙遠山陵。天空有幾隻自由自在飛翔的飛雁,間或發出鳴叫。
他們站的地方不高,卻視野遼闊。雪音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美景。在宮廷裡,她只見過小橋流水、雕樑畫棟,那些是屬於人工的美麗,而眼前的這一切……多麼令人胸襟一開。
雪音第一次體會書上所說的天地悠悠、江平水闊。
看到雪音的表情,耶律霍齊咧開嘴笑了。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前方,像是被眼前的美景怔住了,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反應。
帶她來是對的!此刻的她退去了在宮中時永遠看起來老成持重的沉靜,單純的像個小孩。
他在自己的心裡決定了--她應該多出來走走的,整天關在那個會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宮廷裡,難怪她的眉頭越鎖越深。
「是不是很美?我第一次發現這個地方的時候,心裡就想著,有一天一定要帶妳來看一看。」
雪音轉頭看他,眼底有另一種驚訝。
他喜歡她那樣的表情,呆呆的很可愛。
耶律霍齊忍不住,也不想忍地伸出手,碰觸她的臉。
她像只受驚的小兔般睜大著眼。
像個受到花兒的香味所吸引的蜜蜂,他直覺的低下頭去。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吧?她的反應只是怔怔的看著他,彷彿被魔咒定住般。耶律霍齊不是個會隱忍自己慾望的男人,尤其在面對自己最心愛的女孩時……
但這時,突然傳來呼喚的聲音,打破了這神奇的一刻。
「阿霍!是阿霍嗎?」
他們同時轉過頭去。一對穿著布衣,背著竹簍的老夫婦,向他們走來,對著他們露出真誠的微笑。
第四章
「來、來、來,多吃點兒,沒什麼好招待你們的。」老婦人往雪音的碗裡夾菜,雖然碗裡的東西已經尖得快要滿出來似的。
雪音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粗糙的食物,但嘗起來卻出奇的美味。青菜只是簡單的炒一炒就很好吃,另外用山菜做成的煎餅也很美味。
今天早上她還在王宮裡,為母后的事操心,那時的她怎麼也想像不到,自己現在會處在一棟簡陋的茅草屋裡,吃著平民的食物。
老夫婦的善良熱情讓她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暖。她週遭的人都把她當成主子般侍奉著,雖然恭敬卻少了熱絡。但老夫婦只把她當成普通的晚輩,他們自然、沒有心機、不帶任何目的的善意,讓她沒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