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我狠狠的打!」信非被少年的眼睛嚇得發抖。明明應該不用害怕的,明明知道有四五個侍衛可以保護他,可是被少年的眼睛一瞪,他頭皮都發麻了。
「對……下手不要留情……把……把他抓起來!」信長的聲音更是發抖得都聽不清楚了。
不用主子命令,侍衛們見到少年的身手跟氣勢,也知道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少年已經不像一年前剛進宮時,那麼容易就可以抓住的了。一年的時間,少年的體格、氣勢和格鬥技巧,都已經進步到一種令人害怕的地步。現在可能一兩個禁軍侍衛,都沒有把握可以抓得住他了。
侍衛們下手毫不留情,就像對手是某個無惡不赦的江洋大盜,而不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一名侍衛趁著少年攻擊對面的侍衛時,從後面偷襲,抱住了少年的腰身,另一名侍衛毫不猶豫的揮拳,給少年的腹部重重的一擊。
少年倒了下來,那群侍衛還不放心的補上好幾拳,直到他滿身鮮血才停手。
「跪下!」
雙腿被強力壓制著跪倒在地,少年佈滿血污的臉上,一雙怎樣都不肯屈服的眼睛,向上瞪著兩個王子。
「無恥的小人!有膽就不要躲在侍衛的背後!放開我!我一個人跟你們兩個單挑!」
「單挑?」被他的氣勢所震撼,雙腿微微發抖,二王子信非勉強克制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心中一直說服自己,不要害怕,那傢伙傷不了他,有侍衛們保護著他呢……而且他已經被打得沒有力氣反擊了……ㄜ……應該是吧?
「我沒有必要髒了我的手,等我把你送到父王那裡,告訴他你的惡行——」
絲毫不受這威脅影響,少年不屑的撇撇嘴。
「把我送到那老傢伙那裡又如何?殺了我嗎?他敢?我是耶律族的王子。」他驕傲的挺起身子。「他敢殺我,就要有兩國交戰的打算!」
三王子狡獪的邪笑。「殺你倒是不必,但是我相信一定有其它更好的辦法,讓你比死還要難過的辦法。該是有人好好管教你這個野蠻人了,相信你遠在天邊的族人,也會感激我們大梁教導他們的王子,什麼叫作禮儀。」
少年惡狠狠的瞪著他。他清楚這傢伙說的沒錯,沒有人可以幫他,就算他們要怎麼折磨他,他的族人也沒有辦法來救他。
這就是他的命運,一個在敵國當俘虜的命運!
拳頭落下來,少年咬牙承受,他的身體已經痛到麻木了,剩下的幾乎只有冰冷的感覺,直到他聽到一聲——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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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國的小公主最愛窩在語國的雪音房裡。
不為什麼,為的是雪音人漂亮,個性又溫柔,常常會把很多好玩好吃的東西跟她分享。
「雪音姊姊,幫我編頭髮啦!我也想要把頭髮弄成像妳一樣漂亮。」
梁國的小公主纏著雪音,小小的手扯著她的衣衫。
「我不會編喔!雪音姊姊的頭髮也是隨侍宮女幫我編的,我請她幫妳好不好?」
「不要!不要!宮女的手又粗又難看!她一定會把我的頭弄痛。我就是要雪音姊姊幫我!我就是要雪音姊姊啦!」
從小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不肯接受任何妥協,凡是她要的東西,她就一定要得到手。
雪音的眼睛裡出現一抹幾不可見的陰暗,她暗自咬著牙。
要她……語國的長公主……幫梁國的公主梳發嗎?
「雪音姊姊,妳在發什麼呆?」梁國公主嘟起嘴。「快點啦!」
雪音望著坐在她身前的女孩,望著女孩的長髮,望著一邊的象牙梳子,腦中竄過的,卻是和眼前的景象全然不相關的東西——今晨才從遙遠的家鄉寄來的家書……
那是她日夜想念的母后傳達給她的關懷。
她每晚都想像自己能夠像以前在語國宮裡一樣,縮在母后的懷裡撒嬌。然而,從她很小的時候,母后就不斷教導她,有關她的身份、有關她天生下來所背負的責任、有關國家、人民、土地……
我們的國家是個小國,要讓人民安居樂業、免於戰亂的痛苦,只能靠與強國建立關係,這就是歷代語國君主必須要扛的責任。
多忍耐、多學習、將來治理國家的責任,都在妳一個人的身上……
不僅是以一位母親,語國的女王以一位國君的身份對自己的女兒說。
吾兒必須謹記,身處梁國宮中,需好好培養與梁國王室的關係,今日的朋友,都將成為明日語國最堅強的盟友。
雪音輕輕咬住下唇。她會忍耐的,為了母后、為了國家,她會忍耐的……
她緩緩地拿起了象牙梳子……
「雪音姊姊,妳的手好巧喔!」梁國的小公主滿意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哇!我要去給母后看我漂亮的樣子,我要告訴母后都是雪音姊姊幫我弄的。」
雪音優美的唇瓣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小公主還太小,並看不出來那抹微笑裡的無奈。
「雪音姊姊陪我去找母后嘛!」
雪音無法拒絕她,雖然她此刻想做的,是把因為小公主來訪而荒廢的讀書進度趕上。
「好啊!」她說。「不過妳先等我一下,面見王后娘娘,我得先換件衣衫。」
「幹嘛這麼麻煩?雪音姊姊穿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
那是以小公主的觀點來看。以雪音的觀點,該遵循的禮儀還是不能少,畢竟她是寄人籬下的,對這方面的事情她特別講究。
「我還是換一下好了。妳等一下,很快就好。」
雪音走進內室。幫她更衣的,是從語國跟隨雪音公主到大梁王宮的隨身宮女,是雪音的奶娘,也是跟隨在雪音身邊最久的人。
「長公主,您受委屈了。」中年婦人不捨的歎息。
雪音小小的身子一僵。她沒有說什麼,但大大的黑眼中卻掠過一抹黯然。
在沒有其它人在的內室裡,婦人再也不壓抑自己,表現出不捨和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