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她堅定的眸子,黑迎刃心頭一震。
她是認真的,為了她的兒子,她會不惜一死。
「娘……」恨生趨前,「別做傻事,爹還等著你。」
葉柔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他蹙眉一笑,「爹他至今未娶。」
「嘯天他……」
「爹還不知道你尚在人世的消息,要是他知道,一定會親自來接你。」
她搖頭一歎,「我答應過師父不跟他相認,我不會跟他走。」
「娘,你沒與我們相認,是我們找到了你,你並沒有違背師命。」
「恨生,別再說了……」她慨然一歎,「這是我的宿命,我接受它,現在我只求你跟念兒,別走上我跟你爹的舊路。」
說完,她轉而望著黑迎刃,「師哥,讓他們走吧。」
他沒有答應她,只是神情凝重地看著她。
不管他答不答應,葉柔伸手推開了恨生跟念兒,「你們走,這兒有我。」
「娘,我不能……」
「恨生,」她打斷了他,「聽娘的話。」
「恨生,我爹不會傷害柔姑姑的,我看……我們先走,找機會再來接柔姑姑。」念兒說道。
「念兒說得對,你快帶她……」
「不能走!」心結未解的黑迎刃沉暍一聲,提劍向前。
愛子心切的葉柔想也不想地擋在前面,只求她師哥能念在同門情分上,懸崖勒馬。
就在黑迎刃的長劍幾乎直取葉柔咽喉之際,一道身影飛射而來,匡當—聲,黑迎刃的長劍被一道紅光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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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落地而立,大家才覷清了他的模樣。
「陸嘯天!?」黑迎刃一臉震驚。
「爹!?」恨生一臉訝異,「您怎麼……」
「我不放心,所以決定親自走一趟。」說罷,崇祺轉身,卻陡地一震。「葉……葉柔?」
雖然眼前的她已不是當年離開他時的年輕摸樣,但他不會認錯人。
這個他深愛著的女人即使七老八十,他都能在人海中一眼認出她。
她說不出話,只是瞪大了眼睛,木木地望著他。
她發現自己在顫抖,就像初次見到他時一樣……
他老了,不再是當年三十歲時意氣風發、倜儻瀟灑的樣子,但他的眉宇間多了一些成熟,也多了一些滄桑。
「葉柔……」他太震驚,震驚到一個宇都說不出來。
「嘯……嘯天,你……你……」她語不成句。
崇祺趨前握住了她的手,而她卻因情怯而掙開了他。
他不以為意,「葉柔,我以為你已經……」
「哼!」看見當年情敵,黑迎刃的情緒忍不住激動,「既然今天所有人都到齊了,那就一次把所有恩怨了結吧!」
「黑迎刃,」崇祺趨前一步,「我們的恩怨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了結了,只是你還執迷不悟。」
「陸嘯天,你擄了我師妹,而你的孽種擄了我女兒,我跟你的仇只有加深,不會減少。」
「我跟葉柔是真心相愛,而恨生跟你的女兒也是兩情相悅,你的仇人是你的心魔,你卻不自知。」
「廢話少說!」黑迎刃怒吼,「你想帶他們走,就得經過我這關!」說罷,他一個箭步上前,揮劍想逼崇祺出手。
突然,兩名樣貌威武的男子如閃電般介入,阻撓了黑迎刃。
他們是跟隨崇祺出府的大內護衛。「不得對六王爺放肆!」其中一人怒喝著。
「六王爺?」黑迎刃驚疑地瞪大眼。
「沒錯,我們家主子正是當今聖上的六皇弟,冊封虎嘯將軍的六王爺。」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就連葉柔也不例外。
「這……」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是……」
「陸嘯天就是崇祺,崇祺就是陸嘯天。」崇祺歉然地道:「抱歉,一直沒對你說。」
「這怎麼可能?」她深愛著的男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虎嘯將軍六王爺?不,這不是真的。
「我年輕時血氣方剛,一心想闖蕩江湖,於是化名為陸嘯天……」
葉柔一怔,「陸……六……你……你真的是……」
昔日的情敵如今竟是當朝的六王爺,如此的時移勢易,實在教黑迎刃難以接受。
「陸嘯天,不管你是六王爺還是魔頭,我都不會准你帶她及念兒離開。」
「爹,」念兒大步趨前,大聲地道:「我愛恨生,我一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你……」突如其來的發生了這麼多事,黑迎刃整個人亂了。
「六王爺跟柔姑姑那麼相愛,您為什麼要拆散他們?」她咬咬唇,「六王爺為了柔姑姑不跟您動手,恨生也為了我不跟您衝突,為什麼您就是不能忘了過去的恩怨?」
黑迎刃被她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既懊惱又心虛。
「爹是這樣的人嗎?」念兒聲音一啞,眼睛也紅了,「爹為了柔姑姑的事,硬要讓所有人不幸,難道就沒想過娘是什麼感受?」
提起駱婉,黑迎刃心頭一震,而昨晚她睇著他時的幽怨神情,也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師父當初有意將葉柔許配給他的事,駱婉是知情的。
丈夫為了報復奪愛之人,憤而囚禁情敵之子二十五年,顯現出他難忘舊愛之情時,身為妻子的駱婉是什麼心情?
她為他生了三個孩子,沉默而無私的將一生奉獻給他,而他卻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
「爹……」此時,一直默默站在後面的震峰及震岳走上前來。
震峰看著他,眉心微蹙,「爹,我們下山時,娘跟我交代了一些話……」
他微怔,「什……」
「娘要我跟震岳別讓您做出悔不當初的事來,她還說……」震峰頓了一下,續道:「她會在山門前等大家回去。」
黑迎刃一震,「婉兒她……」
見父親的臉色稍稍緩和,念兒趕忙趨前拉住他的手,「爹,讓我們走,好嗎?」
「你……」他在她眼中看見了堅定及決心。
「黑莊主,」恨生趨前,「如果這段糾纏三十年的恩怨,一定要有人流血或喪命的話,我願意代家父承受。」說完,他直挺挺地站在黑迎刃面前,毫無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