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看我的打扮何必再問。」她失去她的純真,也不再懂得活著的意義。
「是妳約我到這兒的?」
「是的,黑眼賽門。」她的愛人。
「為什麼?」他沉痛的閉上眼,不願回想起生命裡的污穢。
一封信,開啟了他的罪惡人生。
當他看見辦公桌上多了一封沒有郵戳的信件,上頭泥印的櫻花圖章讓他為之一震,不敢相信他的過去會找上他,一個在世人印象中已經消失的死人。
坐立難安了老半天,他心裡掙扎著,明知這可能是種試探,但在考慮再三之後,他還是決定來赴這個約。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他不能再逃了,這裡有他重新開始的事業,以及一群仰賴他的社會邊緣人,他沒辦法拋下一走了之。
更重要的是他愛的人就在身邊,在他好不容易接近她心的同時,他更不可能輕言放棄,為了她他會挺身和全世界為敵。
只是沒料到找他的是他意想不到的人,那朵活在溫室裡的花朵。
「你似乎特別喜歡問為什麼,從前的你從不問為什麼。」他只會聽命行事。
「從前的我已經死了,妳不是親眼看見了嗎?」就在她的面前墜崖身亡。
「我是看見了,還親手撫過你的屍首,痛哭失聲地以為自己也跟你一起死去。」她的心也死了,在他落崖的那一刻。
葛元卓不看她猶帶留戀的眼,刻意斬斷兩人曾有的牽絆。「死人不會復活,該走的就讓他走,妳還活著。」
她還希望活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困在黑暗裡。
「是活著,卻生不如死。」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撐過這許多年的。
「惠子……」安慰的話他說不出口,在他們的世界裡不需要多餘的情緒。
「請叫我藍星,你看不出我現在的身份是個殺手嗎?」北川惠子的名字已被她拋棄了。
藍星,她回不到過去了。「再讓我問一句為什麼,妳為什麼要當殺手?」
一個連打針都掩面不敢看的人怎麼有勇氣殺人,她的心不夠狠。
她笑得淒楚地凝視他的側面。「在殺手和妓女之間,你認為我該選擇哪一種?」
「殺手和妓女……」這是……「妳不是義父最寵愛的養女?」
難以置信的葛元卓難掩訝異,臉上滿是疑惑。
「養女?」北川惠子的笑意轉為森冷。「他收養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禮物。」
「禮物?!」他懂那意思,她就是他的禮物。
赤裸裸、不著一褸,僅用華麗的粉色緞帶裝飾著剛發育而成的稚嫩身體,送到他面前,當成他第一次完成殺人交易的禮物。
那年他十八,而她剛滿十六,從此她成了他的女人,每次他一出完任務回來,她便會不著衣物的躺在他的床上等他,供他宣洩。
那時的他是絕望的,憤世嫉俗也對人性失去信心,對於她這個他的禮物他一向是強取豪奪,從不曾顧慮過她的感受,完事後就讓她離開。
就這樣過了七年,他以為他的世界已經定了型,不會再有任何變化,如無意外他們會這樣走完一生,直到一方先行離去。
他有想過要對她好一點,可是他辦不到,因為他不愛她,至少給不起她要的愛。
「禮物的存在意義是給人的一種獎勵,你成了我第一個男人,但不表示我不能重新包裝再送人。」一想起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她的眼神更冷了。
「妳是說……」不會是他所想的那種吧?她應該有更好的對待。
「在你走後,我就成為組織裡所有男人的禮物,只要順利完成任務的人都可以享用我,他們甚至不用向上通報就……」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下去。「在人來人往的走道佔有我,輪流的。」
她說得雲淡風輕,但語氣中的苦澀和痛苦仍不受控制的輕洩,她曉得她的一生已經毀了,毀在擁有一張慈愛面容的男人手中。
她是他精心雕琢的棋子,用來留住男人的忠心,讓他們為他所用的不起貳心。
「所以妳選擇當個殺手。」他不會心疼她,因為這是她的命。
在組織裡有不少和她相同命運的女孩,她們是從世界各地的人口販子手中買來的,運氣好的只需要伺候幾個身份特殊的男人,否則就會淪為眾人狎玩的雨中花。
唯一不同的,那些女人的定位在一開始就決定,從被賣的一刻就注定她們的皮肉生涯,不見天日地在一間小房子裡日夜接客,直到死亡為止。
而她不同,她不只受過教育還學鋼琴、插花等技藝,出入自由有司機接送,專人打點她的頭髮和服飾,將她服侍得有如日本皇室公主。
所以當初當他看見她出現在他房裡有相當大的震撼,以為這是另一項試煉,看他能不能成功的克服破除眼前的魔障,但他仍是接受了她。
不是因為她的美麗令人難以自持,或是血氣方剛的衝動,而是殺過人的恐懼仍深留在心底,他必須找個發洩管道將一身寒意祛除。
「是的,殺手,殺人總比被殺好吧!」他應該能體會那種心情。
「而妳此行的目的是?」已成定局的事就不用再提,她的出現代表一條人命的殞落。
「黑影。」她的任務。
「黑影?」那是什麼意思?
瞧他一臉茫然,北川惠子冷誚的嘲弄,「你不會連自己的女人在網絡上的代號都不知情吧?』
「妳要殺她?!」他的眼中多了凌厲,冷沉而駭人。
「你有看過不殺人的殺手?誰叫她的手腳那麼不乾淨,侵入組織的計算機,盜走不屬於她的機密轉售組織的對手早川會社,所以她必須死。」
臉上佈滿冷意的北川惠子恨恨地說道,她嫉妒能得到他所愛的女人,這是她努力七年也做不到的事,即使她對他的愛超過生命。
好幾次她都可以下手殺了那女人,但是一瞧見他眼底流露的溫柔和深情,她握著槍的手就是扣不下扳機,怕那抹不屬於她的柔情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