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賊。她這麼告訴自己。
「……什麼,說大聲點,我沒聽見……啊!鞦韆,是妳……有好料上桌,我上次拿給妳的秘方……好、好,妳等我,不許偷吃,全是我的,讓我肥死吧!我最愛妳了,親親……」
一聽到有吃的,剛吃了一大堆東西的她倏地瞳孔發亮,唾腺分泌物以秒狂增,滿嘴口水拚命吞嚥,就怕慢了一步失了口福。
什麼寶石呀、水晶的全拋到腦後,而一旁被冷落的秦時篁在看到她對著手機送出飛吻時,心頭莫名地發酸,追著她往外頭去,不准她走出視線外。
真的是很奇怪的畫面,有點突兀又十分和諧,暴力女和暴君配在一起也不難看,就像柳丁橘子只是大小之分,遠遠一看都差不多。
目送兩人的身影逐漸走遠,幾個發怔的大男人像看了一場戲,有些莫名其妙地不明白事情為什麼發展得令人摸不著頭緒,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呃,元青,你看老大是不是在發春?」他在追女人耶!
「不太可能吧!他的眼光有這麼低嗎?」簡直匪夷所思。
第三個人的聲音雀躍的冒出,一手各自搭上他們的肩。
「戀愛中的男人是盲目的,我家的孟姜女不錯啦!除了不會煮飯,不會洗衣,不會整理家務,偶爾會出手揍人外,其實她也構得著完美女人標準。」
「嗄?!」
這才是睜眼說瞎話吧!自種的檸檬不會酸,跟水梨一樣甜而多汁。
兩雙恍神的眼充滿困惑,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不該跟上去。
或者去找法師來驅魔比較實際,中了符法的人才會演出脫序,錯把母豬看成貂蟬,沒經大腦地沉淪。
不過又想想,他也是豬頭呀!兩頭豬碰上了應該算是同類吧!
他們呆立原地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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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叮噹,黑暗中的群魔亂舞著,愛笑的姆嬤腳邊躺了五隻蟲,一隻是大哥,一隻是小弟,一隻是二姊,一隻是小妹,還有一個我……叮噹、叮噹,風在吹,影兒動……」
輕靈的歌聲由留聲機的雕花喇叭中傳出,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漾著淡淡孤寂,千百年深刻的執念讓她捨不得離開這世界。
她是魔女莉莉絲的女兒,死後一直徘徊在人間,在生前,她是如此眷戀著她的情人--雷米爾,因為得不到美滿的愛情,因此在死前施咒希望自己的憾事不再發生,靈魂依在愛人所贈的留聲機中,在有機會的時候促成一對對的人間男女。
她喜歡看到美麗的愛情故事有個圓滿的結局,不要像她只能思念懷想著過去的戀人,伸手難觸地將寂寞藏在心中,隨著日夜的交替漂流於無情的時間河。
嘴裡哼著魔女們的歌謠,荷米絲褐色的波浪般長髮無風自揚,一曲稍歇,她歎了一口氣。「唉!好無聊呀!怎麼沒一點新鮮事發生,我悶得都快發霉了。」
透過手看向窗外的景致,她發現自己的靈體越來越虛弱了,像光一樣不再有存在感,淡得只剩下隱約的形體。
或許是她想起雷米爾的時間不像以往那麼多了,時間衝散了她對愛情的執著,心靈像獲得沉澱,最近的她,心似乎少了悲傷,不會一想到心愛的雷米爾就眼淚汪汪,巴望著再見他一面。
「雷米爾,我怕我會忘了你,你過得好嗎?是否如我想你一般想念我……」
風輕揚,帶來遠處的風鈴聲,叮叮噹噹地訴說離情,有一股微涼的秋意。
突然間,一頭銀色長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好奇地站在喇叭外緣往下瞧,臉上浮現輕淡的笑意,似發現有趣的事好打發時間了。
原來是他呀!賈蕾的孫子,可愛的小女孩將家族復活節晨禱儀式的聖燭台放進留聲機底座,她一瞧喜歡就留下了。
嗯,她放到哪裡去了呢?好像是卡諾米亞家……喔!不,應該是高雅的麗諾拿去了,然後又……欸,她記不得了,時間這河兩旁的景致,有時相似的她根本沒心思分辨。
「奇怪,742的車牌主人地址在這附近沒錯呀!怎麼找不到七十五巷一百六十九號?」
因為這裡是八十五巷一百五十六號呀!七十五巷沒有一百六十九號,最多到一百六十六號而已,他當然是找不到。
荷米絲笑著在心裡回答,看著闕天笙在巷弄中打轉卻始終徒勞無功。
咦,好強的靈感力,到底是從哪來的?強得讓她透明的身體又顯現人形,光沒那麼容易滲透了。
頎長的男子身影走向路的一端,另一道曼麗的倩影慢慢地靠近,手拿一張字跡凌亂的紙條在比對門牌號碼,似在找尋什麼。
「呵呵……他們好像在玩向左走向右走的遊戲,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的剛好錯過。」
銀鈴般的笑聲輕輕揚起,那名清靈脫俗的女孩忽然一震的停下腳步,心頭流過異樣的感覺,彷彿她要找尋的東西已離她很近。
頭一抬,她看向一幢老舊的房子,灰白的牆壁像是歷經無數風霜,有些斑駁和滄桑,半敞的窗戶晃動著小小的白色影子。
「咦,是我眼花了嗎?怎麼看見一個身著希臘式白色長袍的人兒在對我微笑?」
拚命的揉揉眼睛想看個清楚,揚起的窗簾遮住大半個窗戶,窗台旁什麼也沒有,只有幾盆缺水快枯死的洋桔梗,搖搖欲墜的提醒路人莫打從下面經過,小心被砸。
果然是她的錯覺,魔女莉莉絲的女兒哪有那麼容易見得著,她如此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地遠渡重洋而來,一定是她找得太心急了。
荷米絲是存在的,與一架古老的留聲機有關,只要找到留聲機就能找到她。
「哇!這世界還真小呀!我居然又遇上妳。」根本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可惡,他陰魂不散呀,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