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碧菡為了怕再度刺激到母親,只好答應前往。
臨行前,她特地跑來告訴他,說她到了加拿大後,會主動跟羿暹聯繫,要他不要擔心。
誰知道,這一去就音訊全無,連一點點線索也沒有。
「爺爺,碧菡有沒有告訴你,她是為了什麼而跟她媽大吵一架?」蔣羿暹毫無表情的問,經過兩個月在非洲的生活,他變得更黝黑,臉頰削瘦了,略顯憔悴。
「那天,在我追問之下,她才說了,是因為她媽一直逼她嫁給有錢人,想要過好日子,不想這麼辛苦,被一家店綁得死死的。」蔣士良感歎地吐了一口長氣。「這也難怪,她們家從前生活富裕,現在要她們過苦日子,不是說說就做得到的。」
這點,他能感受得到。
在還沒出國前,有好幾次他到店裡找碧菡,她母親的態度人明顯有了轉變,不僅對他冷言冷語,甚至懶得跟他多說一句。
那時,他就覺得事有蹊蹺,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有這麼大的變化,而且是在他出國的這兩個月期間。
現在,他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聯絡得到碧菡,在茫茫人海中,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找起。
接下來三年的大學生活,以及兩年的兵役歲月,蔣羿暹完全都沒有碧菡的消息,她好像從人間蒸發了,沒人再看過她,更別說提供他任何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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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醫院的急診室內,傳來推床的嘎嘎滾輪聲。
明亮寬敞的長廊上,醫護人員推著發高燒的孩童,一路從救護車送進急診室。
「蔣醫生,這位家長說,小朋友半夜突然喊肚子痛,而且全身盜汗,還持續發著高燒。」值班護士喘著氣,向蔣羿暹報告病患的大致病徵。
他診視了下這名孩童,接著問家長,「小朋友有沒有說,疼痛大概是集中在哪個部位?」
「我看他的手一直按著右下腹,好像很痛的樣子。」心急的母親如實的一一告知。
「我想應該只是一般的盲腸炎,這位太太,妳不要太緊張,妳的小孩不會有問題的。」安撫好家長情緒,他隨即吩咐護士,「Miss林,妳先替他抽個血,然後再帶他去照個超音波,若證實為盲腸炎,我們馬上進行手術。」
「醫生啊,手術會不會有危險,我孩子還那麼小。」愛子心切,即使知道這不過是小手術,做媽媽的還是不免擔憂。
「手術前,我們會給予靜脈輸液注射,而且,我們院內採用的是腹腔鏡手術,不會留下難看的疤痕的。」蔣羿暹隨著病患走進手術房,臨進去前,還不忘安撫那母親,「這不過是個小手術,很快就好了,妳放心在外頭坐著。」
就是那令人安心的臉,讓病患的母親得以稍稍放下心來的坐在急診室外,等候佳音。
全醫院裡上上下下,就屬蔣羿暹最能與病人及家屬溝通。他的招牌微笑,讓許多原本鬱鬱寡歡的病人及家屬,在聽到他適度的安撫與詳盡的說明後,都能放心地聽從他的安排,而不至於慌亂失措。
漫長的時間過去,天快亮時,急診室的門終於打了開來。
摘下口罩,是一張笑得令人安心的臉,用不著說話,從蔣羿暹的表情中,那個母親已經獲知結果。
「我小孩沒事了,對不對?」掛在鼻樑上的眼鏡剛扶起又滑落,可見她緊張得汗不知流了多少。
「這個盲腸就像是樹上沒用的枝幹,把它剪掉就沒事了。等會妳就可以到病房去看他了。」
「蔣醫生,真是謝謝你。」
「快別這麼說,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幾句話閒聊完,蔣羿暹回到醫生休息室,他換下手術服,累得癱坐在椅子上,將頭後仰,閉目養神。
不知怎的,最近每每一闔上眼,碧菡的臉蛋就清楚地浮現在他腦海。
也許是近來午後經常打雷下雨,才會勾起他不少的回憶,讓他陷入一股落寞與惆悵的情緒中。
七年了……
思念碧菡已經有七年了!
從不曾離開她那麼久,而這一別,竟也離別了兩千多個日子。
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裡,他沒有一天不想她的,他甚至還回到當初兩人合照過的小餐飲店,情商老闆將照片給他,才使得他有一個睹物思人的寄情之物。
現在,那張照片就放在他的桌前,大四時的年少輕狂、青春洋溢,好像是昨天才剛發生過……
他喜歡聽風笛演奏的音樂,細細回想以往的美好時光。
在無遠弗屆的思念裡,空氣中,彷彿又來到那年的夏天,碧菡打扮成小媽媽的樣子,在他耳朵邊輕輕說道--
以後你可以叫我小心肝,然後你就可以親我了。
他笑了笑,又聽她講說--
好,那你要答應我,只能和我談戀愛,跟我一個人結婚喔!
心窩裡,一道暖流潺潺流過。
這時,他感到鼻頭一陣麻癢,好像有人用羽毛搔他的鼻子,讓他一下子就從時光隧道內,回到現實。
「妳怎麼來了?」一睜開眼,他口氣淡漠的問。
「人家剛拍完戲就來找你,怎麼,不想見到人家啊?」徐妍桑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狀甚親密。
蔣羿暹很快把她的手撥開。「這是醫院,別這樣,很難看。」
「怕什麼,我又不擔心。」
「妳不擔心,我可擔心。上回到妳住所,拿妳哥的數位相機給妳,在大樓下被狗仔隊拍到,還寫說我們狀甚親密、交談甚歡,這完全是胡說八道。」害得他前陣子,還去按鈴控告該家雜誌社。
「你為什麼就害怕跟我在一起,我又不是恐龍妹!」
「妳不是恐龍妹,但妳是我的乾妹妹。」他不知已強調多少遍。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你有女朋友,我很識相,不會自作多情,但都已經過了七、八年,俞碧菡早就沒有消息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接受我?」徐妍桑簡直都快氣得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