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屏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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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可是他不行,因為這是被寄予厚望的賭注──

  重感冒痊癒後,早上一進辦公室,他馬上把手機關掉,還教唆總機小姐只要聽到是安小姐打來的電話,一律唬弄說他正在會議中,他要疏遠,徹底的疏遠她,好抑制她日益張狂的歇斯底里。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顯然又低估了安郁茜的能耐。

  叩叩叩──

  「進來。」季裕棠忙著處理病假所積累的工作,連頭都沒抬。

  愁苦的嗓音倏地傳來,「季先生,安小姐說你再不接她電話,她要拿刀砍人了,啦!」無辜遭受波及的總機小姐苦哈哈的跑來對他哭訴。

  「妳沒有跟她說我在開會嗎?」他冷著臉問。

  「有啊,從早上她打第一通電話開始,我就說季先生你在跟客戶開會啊!可是截至目前為止,她已經打了兩百多通電話,安小姐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她覺得好委屈。

  「那妳有沒有說我會回電話給她?」

  「有啊,可是安小姐說那已經是五個小時前的答覆了,她不相信。」

  季裕棠揉揉發疼的頭,「我知道,妳先出去,這事情我來處理。」

  「謝謝季先生。」總機小姐彷彿是得到什麼特赦似的,歡天喜地、眉開眼笑的跳躍著離開。

  手指在桌面上煩躁的敲了一陣,許久,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這才抓起電話撥了安郁茜的號碼。

  他以為會聽到她抓狂肅殺的嗓門,誰知她聲音溫柔可人甜美異常──

  「喂,哪位?」

  「郁茜,是我,妳有急事找我?」

  「嗯,可是你好忙喔!人家找了你好久欸,總機小姐一直說你在開會中,又不肯把電話轉給你……」她委屈得像個小媳婦。

  「對不起,大客戶來公司討論合作事宜,所以不方便接電話。」

  「那現在會開完了?順不順利?」她撒嬌體貼的問,無視於賀德在一旁不斷的做出嘔吐動作。

  「還算順利,待會還得忙上一陣子,對了,妳找我什麼事?」

  「人家好久沒跟你見面了,很想念你……」

  「我也是。」

  「季,明天我出外景拍照,後天才會回來,週末晚上你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她的口吻有著誘人的神秘,彷彿包裹了一顆會彈跳的糖果,帶給人無窮的驚喜。

  「週末晚上?」他沉吟了一下,「後天我得出差洽公欸,而且週末恐怕也趕不回來。」

  「啊!你要出去工作,這麼可惜……」她高亢的情緒陡然跌落谷底,失望得無法言語。

  「妳要給我什麼東西?」她的沉默挑起他一點好奇心。

  「當然是你最喜歡的啊!可是你竟然要出差,而且週末還不能跟人家一起過,看來我只好把門票送給同事了,可惜,那還是人家透過管道,好說歹說才拜託朋友搶到的門票欸。」她很沮喪,真的很沮喪,彷彿是低垂入泥的花,不經意的還把禮物的內容說了出來。

  是門票!她要給他的東西是門票!而且她還言之鑿鑿的說是他最喜歡的?難不成……難不成是洛杉磯湖人隊和邁阿密熱火隊的精采球賽?!

  打從投入Star Trek的工作開始,季裕棠已經很久沒有機會去球場看球賽了,能忙裡偷閒的看一眼電視轉播,就已經夠叫他心滿意足的,這久違的機會著實讓他整顆心都蠢蠢欲動。

  他阻止她掛電話,「郁茜,我盡量趕回來……不,我一定會趕回來的,我們就約這個週末碰面,OK?」他的聲音有著明顯的亢奮,一再的確認。

  「真的嗎?裕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麼這個週末見嘍!」

  「對,一言為定。」

  「我等你喔,掰掰!」

  兩人歡天喜地的掛上電話後,安郁茜趴在桌上笑得久久不能自己。

  他答應了,他當然會答應!沒有男人會不答應的,尤其是聽到門票兩個字。

  「安姊,妳確定不要聘請保鑣嗎?我擔心季先生一個抓狂,會把妳殺了欸。」賀德的嘴邊還掛著笑意,根本不是真的擔心。

  她別過漲紅的臉,臉上四散著發,用食指挑了去的問:「小賀,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惡啊!可是一想到他臉上即將出現的表情,我真的忍不住要大笑欸!哈哈哈……」

  「安姊,我必須要替季裕棠說句公道話,妳真的很可惡,而且是可惡至極,是我都不會放過妳。」他捧著笑得發疼的肚子指責她,可是又忍不住欽佩她的鬼靈精怪。

  週末的夜晚,季裕棠及時趕回,然後在跨入豪華現場的第一秒鐘,他的臉當場慘白如鬼。

  萬萬沒想到,當他不惜千里迢迢的趕回維吉尼亞州時,安郁茜這個磨人精送給他的不是洛杉磯湖人隊和邁阿密熱火隊的精采球賽,而是一場空前絕後,沉悶又愚蠢的布道大會。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非但沒踏上夢想的籃球場,竟還嚴重錯過球賽轉播。

  一整個晚上,他跟安郁茜兩個人像個傻子似的跪坐在會場的一隅,聽著不知哪來的神棍在這莊嚴的會場裡大放厥詞,他聽得耳鳴不休,雙腿跪得瀕臨殘廢,渾身因為過度疲累的酸疼不堪,這就是她送給他的大禮。

  好不容易捱過非人的折磨,他抖著雙腳走了出去,連頭都不敢回。

  「今天是不是很充實?」她興高采烈的問。

  「嗯……」他勉強扯動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應著。

  他看看手錶,感到一陣哀傷,因為球賽已經結束了,他真想痛哭一場。

  「裕棠,還想不想去哪裡?」安郁茜精神抖擻的問。

  他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明天一早上班還要報告,我得回去準備資料。」

  「喔,那我們就回家嘍!」

  「嗯。」他感激涕零,因為終於可以回家。

  他覺得自己像含冤待雪的苦命人,苦苦傻傻的等著沉冤昭雪的一天。

  快了、快了,只要在即將到來的跨年酒會上,安郁茜能夠大聲說出我願意三個字,他肩上的負擔也就得以放下,一切辛苦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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