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去喚醒他們,教他們找間客棧再繼續吧!」
「何必這麼多事,免錢的表演不是天天可以看到的。」
眾人哄笑之餘,也有稱讚杜金芸武藝高強的,只是遠不及主要聲浪。
聽得杜金芸紅暈滿臉,狠狠推開了藥君。
藥君也是手足無措,想捉了杜金芸的手便走,伸出乎去又被窘迫的戀人打掉,只好楞在當場。
群眾的笑聲更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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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你這個呆子害的,也不看看週遭,就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真丟人!」好不容易回到客棧,杜金芸把藥君拉到她房裡,劈頭就是一連埋怨。
不過仔細聽聽,卻能聽出幾分羞意喜意。
藥君聽出來了,笑嘻嘻地扯住杜金芸的手。「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了,你可不能拋棄我。」
「笑話,這裡是我的家鄉嗎?被這些無關的人知道,又與我何干?再說,只聽過女子名節受損,你這大男人哪有什麼可損失的?」
「男人也有重名節的,你忘了先前說要給我建一座貞節牌坊麼?」藥君扁了扁嘴,顯然不怎麼服氣。
「等我不要你了,就給你建一座。」
嘴上刻薄,行動卻是實實在在。
杜金芸反手握住藥君的手掌。
僅僅是藥君手心的溫暖,就能帶給她暌違已久的幸福感受——長年埋首練功下,早已被她遺落在記憶一角的單純欣悅……
藥君微笑著搖頭,牽著杜金芸在桌旁坐下。
「我不要什麼牌坊,只要你在我身邊。」
「等辦完所有雜事,你和我一起回神刀山莊拜見我爹好不?」杜金芸衝動下脫口而出。
藥君聽在耳中,心頭微驚。
解開與萬嶸的誤會,以及祛除吹心之毒,沒有一件不是困難至極,在杜金芸眼中卻是「雜事」,該說她天性樂觀還是胸襟開闊?
另一方面,他對這樣的提議卻是開心的。
雖然光想到要拜見與父親齊名的刀王,就帶給藥君某種程度的心理壓力,但是他既然有本事一路隱瞞杜金芸自己的身份,就有信心也把刀王蒙在鼓裡。
藥君並不貪心,瞞個一輩子也就夠了。
瞧瞧現在的他吧!就算讓他手裡拿把劍,又有誰會把司徒劍恩這個江湖上名不見經傳的名字聯想到他——藥君身上?
「好,等我們處理完眼前這些『雜事』……」
話還沒說完,杜金芸嬌軀一顫,一張俏臉猛地刷白,搗著心口往後便倒。
藥君眼明手快接住戀人下墜的身子,一把抱到床上。
焦急的眼迅速一掃,心直往下沉。
「毒氣攻心!」
手忙腳亂地掏出清風洗心丸,藥君毫不可惜地給杜金芸一灌四粒,心頭慌亂不已,就連拿著茶杯喂杜金芸服藥的手也在發抖。
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清風洗心丸應該能有效抑制吹心之毒啊!
等杜金芸服完藥,藥君從杜金芸逐漸好轉的臉色中判斷暫時沒有危險,便在房中狹小的方寸之地踱步,想藉此澄清紛亂的思緒。
吹心是天下至毒,即使是藥效宏大、有仙草之稱的君須憐我,也只能暫時抑製毒性發作,必須取得曼陀珂為藥引,方能製作真正的解毒劑。
而且,不管清風洗心丸多麼神奇,毒物要是不能及時祛盡,留在人體中太久,必會出現一些不適症狀,而杜金芸一路上動過不少次真氣,更是加速血液循環,帶毒的血液因而提早侵入五臟六腑。
藥君想通了這節,便坐到床邊看杜金芸。
凝視著床上昏睡的人兒,藥君下了決心。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
從這裡去藥師王的居處,至少要花上大半個月,即使藥師王真有妙方可治療吹心,杜金芸也早已毒發身亡。
然而,快馬馳上天劍峰卻只要一天!
「這次回去,不知道有沒有命回來……」
藥君痛惜的手撫上杜金芸慘淡的頰,也不管杜金芸聽不聽得到。
「我爹那個人雖然藝高名大,卻是個小心眼的性子,錙銖必較,陰險得很,誰得罪了他,他一輩子都會記在心底……不過,這些缺點我半項也沒有遺傳到,你不必擔心。」
「可是,我這條小命就算會報銷,你卻會平安無事。雖然過去十年兩家交惡,刀王卻是爹生平唯一的知交,只要我說明原委,他說什麼也不會袖手旁觀,必定拼了老命也要救你。」
說著,藥君將剩下的清風洗心丸細心包起,連同囑咐杜金芸按時服用的留書,以及為數不少的銀兩一併放在枕邊。
「我啊,從來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為了別人回去那裡。之前對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我怕死又怕痛,標準的膽小鬼一個。」
藥君站在床邊,戀戀不捨的目光貪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麗人。
俯下身,愛憐地輕吻她的額、她的眼、她的頰,溫柔得彷彿正在膜拜神聖易碎的國寶珍稀。
「要是回得來,一起去神刀山莊吧。」
門,在身後無聲無息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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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芸一睜開眼睛,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其一,她怎麼會躺在床上?
其二,藥君人呢?
一驚坐起,杜金芸環顧空蕩蕩的房中。
片刻後,在枕邊發現書信與一個小包裹。
杜金芸展信一觀——
芸妹妹,我去見個朋友,兩天內就會回來,乖乖在客棧裡等我喔!對了,留給你的清風洗心丸,份量改成一日兩服,早晚各一粒,要是突然胸口發疼,就再追加一粒。千萬千萬別忘了服藥。
文字簡單扼要,杜金芸卻覺得處處透著不尋常。
……她想起來了。
不知多久以前,自己心口一痛,就此人事下知。
醒來後,藥君人不見了,留書說去訪友。
——真是太古怪了!
杜金芸的神經雖然大條了些,卻不是傻瓜。
藥君是緊張她的,這點她看得出來。
沒道理自己昏倒,他還有閒情逸致出外訪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