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知道爹的心願是什麼,但要她在這種情況下出閣,她實在不想……倘若不是方才掐了爹的脈,還真以為他是在裝病逼婚。。
「這麼著吧。」傅廷鳳將她拖到一旁,臨走前不忘踢了老爹始終掐在腰上的手。「我猜,妳不想出閣的原因八成是因為臧彧炎吧!」
「也可以算是。」她扁著嘴。
這門親事不知道在多久前便定下的,那時便說好了,臧家大哥迎娶大姐,而臧彧炎便同她配成對。可是那人當了官,不過是個小小的市舶司使,卻不正經得很;如果真要她嫁給他,她大概會日日都不得安寧。
再者,對方始終認為她傅府是高攀了權貴……啐,他臧府哪裡算得上是權貴來著?
臧夜爻說好聽點是一介商人,但卻是從事牙行買賣,天曉得他到底拿了什麼東西賣到西域去?但,他還是比臧彧炎好上一些,畢竟他至少還知道要打理自個兒的商行,豈會像那人?
聽說他夜夜笙歌,逗留紅綃帳裡,為人相當不正經,在市舶司裡也只會替他大哥打通關,真不知道他當的是什麼官!
說穿了,大夥兒還不都是從臥龍坡下山來的?說什麼招安得官,依她看,分明是買官吧!
想到往後得要同他日夜對看,她便覺得頭疼得很。
「那就這麼著吧。」不想嫁,終究得嫁,既然要嫁,自然得挑個順眼的。
傅廷鳳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妳有什麼法子?」睇著她鬼祟的笑臉,傅玨凰不由得挑高眉。
原本是希冀能將臧彧炎推給搖光的,誰知道爹硬是將搖光配給花定魁,最後還遭阮師傅殺來搶親,落到門戶不光彩的地步。如今,搖光已配給了阮師傅,還有誰能替她擋那不正經的男人?
傅廷鳳湊在她耳邊,很小聲地細訴她的計謀。
聞言,傅玨凰不由得蹙緊眉頭。
「成嗎?」要是到時候出了岔子,那傅府豈不是要再添一筆不光彩的事?
「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想賴都賴不掉。」她信心十足地道。
*** *** ***
「只要生米煮成熟飯,想賴都賴不掉。」
好聽的嗓音流瀉在城東臧府書房裡,兄弟倆關緊書房門,談著將要影響兩人極深的婚事。
「成嗎?」坐在案前的男人沉吟著,好似不怎麼放在心上,彷彿要成親的人根本不是他。
臧彧炎胸有成竹地露出一口白牙,俊若潘安的面容上滿是笑意。「絕對沒問題,大哥,這一回就聽我的吧,橫豎你也不愛與那放浪性子的傅家大千金周旋,那就把一切都交給我吧!」
臧夜爻總算是自賬本裡抬眼,不發一語地睇著他,剛毅的下巴微縮,整張臉更顯寒騺。
「難不成大哥真想要那驚世駭俗的傅廷鳳?」大哥的反應倒令他有點意外。
傅家三姐妹長相皆不俗,身段亦不差,卻始終不是城內男子青睞的對象。老么前些日子出閣,卻搞得滿城風雨,教傅老爺子面子掛不住;如今將擱了一陣子的親事拿出來提,分明就是要去晦氣,順便再搏回一些面子。
然而剩下的二位傅家千金,可是杭州城裡的風雲人物。
話說大千金傅廷鳳,執掌傅記織造廠,弄得有聲有色,可謂為當朝女商人,可行事作風卻教人退避三舍;只因她個性放蕩不羈、悖德逆禮,壓根兒不把禮教放在眼裡,乃傷風敗俗之輩。
而二千金傅玨凰也沒好到哪裡去,雖說將傅記車坊和絲造廠打理得相當好,然作風強硬果斷,說一不二的鐵娘子作風,常將底下一干人整得灰頭土臉;不管怎麼說,總覺得是依理過頭,沒了人情,顯得淡漠而清冷。
而他最怕的就是傅玨凰這等女子,還記得在臥龍坡上,曾與她有數面之緣,然每回見著,她總沒給過他好臉色,就連前陣子在街上遇著,她也故意別開眼,來個不理不睬,儼然將他看作陌生人,教他心寒不已。
好歹兩家也是有幾分交情的世交,可在杭州的這幾年,不曾見她過府一敘。
若是真娶了這女人,真不知道他們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如果可以,他不想迎她為妻,一來他不想折磨自個兒,二來是不願耽誤了她。
所以,他才想了個好法子。
嗯,不能算是太好的法子,畢竟有些不入流,但有什麼辦法呢?
這親事是非結不可,要不就得要瞧傅老爺子天天上門哭訴,既是遲早要結,他自然也有自個兒的想法。
只是,得要知會大哥一聲,要他首肯才成。
「大哥?」瞧他依舊不發一語,臧彧炎有點急了。
臧夜爻冷眼瞅著他,將他的心思皆看入眸底,漫不經心地淡應著:「由著你吧。」話落,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別再打擾他。
傅家乃是杭州首富,儘管這些年少往來,但傅老爺子與爹娘有著極深的交情,因此當年才會替兒女們定下親事。
看在傅老爺子的份上,更看在傅老爺子身後的人脈和金脈,要他娶誰都無妨。
「那就……」包在他身上吧!
絕對萬無一失啦!
*** *** ***
多日之後--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不約而同地由臧府的濱東樓和西苑響起,儘管已教前院熱鬧的絲竹聲掩蓋過,但依稀聽得出慘叫聲出自於一男一女口中。
第一章
「啊--」傅廷鳳難以置信地尖叫著。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子?明明是萬無一失的計劃,她買通了小廝和媒人,特地將自己和玨凰換過,照道理她該嫁的是臧家老二,怎麼眼前的人竟是沉悶如木頭的他?
臧夜爻挑起濃眉,高深莫測的黑眸直瞅著她,數種想法在腦袋裡頭飛掠而過,雖說一時之間推敲不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彧炎的計劃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