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別的衣裳可穿。」傅玨凰狀似散漫地回應,細長的美眸閃過他憤怒而扭曲的表情,睇向後頭一干如癡如醉的傻臉。
看來大姐所言甚是,偶爾以色惑人,肯定能得一些好處。
她今兒個算是壓對寶了,只是大姐的衣裳可真是……唉,罷了,湊合點吧!
「妳沒衣裳?」臧彧炎費了好大功夫才把嗓音再壓低,凶神惡煞地低喊:「妳不是有一大箱妝奩嗎?」
他明明記得這幾日,她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怎麼今天就穿得如此清涼,連胸前的整片雪脂凝膚幾乎都快要暴露在外。混蛋,難道她不知道這個場合會有多少男人?
這是怎麼著?她是特地來此賣弄風騷,還是同他槓上了?故意當著他的面在外頭招搖。
在他面前包得像顆粽子,在外頭就穿得這般清涼,她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橫豎那一箱衣裳是廷鳳的,不是我的。」傅玨凰聳了聳肩,從他身旁橫踏出一步。
「八成是轎夫弄錯了,難道妳就不會差人去換回來嗎?」他快一步地擋住她的去路,眼裡彷彿快冒出火來。
她緩緩轉回眸子,似笑非笑地掀唇道:「現下成親都未滿一個月,兩個同時出閣的姑娘家不便見面,哪還有交換衣物的道理,弄不好會犯了煞……這道理,你該是懂得的。」
這男人真是太礙眼了,老是擋在她面前,教她看不清楚來的一干商賈到底有哪些人。她今兒個特地走這一趟,可不是為了他而來的。
「妳……」他無奈地閉了閉眼,再張開眼時,漂亮的桃花眼裡泛著熊熊爐火。「好,就算真是這樣子,那妳的帷帽呢?妳連在府裡同車坊掌櫃見面都會戴上帷帽的,為何妳出來卻沒有戴上帷帽?」
她根本就是風騷!
「我瞧你對我招人在府裡商談的事不怎麼介意,所以我想……你該是不在意的吧!再說,我已經出閣了,已算是婦人,沒道理走到外頭還戴著帷帽。」
她說得頭頭是道,教他駁斥不了。
可不是?以往戴著帷帽出門是因為未出閣,是不想讓容貌給夫君以外的男人瞧見,如今她都出嫁了,她的臉,她的相公也都瞧見了,往後自然沒有再戴著帷帽的必要。
而且她今兒個會到外頭拋頭露面,還是他央求的呢,她不過是順了他的意罷了,他幹嘛還對她凶?
傅玨凰不著痕跡地四處張望,發覺這場宴會名為文敘會,卻好似純到此地玩樂罷了,這算哪門子的文敘來著?
就算不吟詩作賦,好歹也要搬出文房四寶擺個樣子才是,怎會一點風雅都沒有?
「臧大人,這位是……」
臧彧炎瞇起黑眸瞪向身後發問的男人,不悅地說:「她是我的妻子!」沒見著他故意擋著她,就是不希冀他們那一雙雙下流的眼睛直往她身上瞧嗎?
「原來是尊夫人,那……要不要趕緊入座,咱們要對聯了。」
臧彧炎挑高眉,一臉懊惱。「蒙爺……」明知道他不願讓眾人盯著她,他偏是在這節骨眼上作亂,分明是故意的。
「走吧。」趁著有人絆著他,傅玨凰隨即從他身旁繞過,故意沿著湖畔走,每走一步,頭上金步搖隨著蓮步點跳著,紗裙隨風搖曳,更顯風情萬種、媚態萬千,教在場男子莫不看得失了神。
見狀,臧彧炎暗咬著牙,怒瞪身旁喚作蒙爺的男子,隨即快步走在她的身側,硬是擋住眾人火熱的目光。
這群混蛋,真是沒了規矩,居然瞧他的女人瞧得這般明目張膽!
眉頭一蹙,他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快步往前走,一屁股坐上主位,見頭一位抽籤對聯的人正要起題,他打算乘機對她曉以大義,豈料……
「大人。」
傅玨凰目不斜視,只見四、五名露骨打扮的花娘前後左右將他團團圍住,還有一名花娘已經坐進他的懷裡,眼裡絲毫沒有她的存在。
哼,敘什麼文來著?還對什麼聯?分明就是賞色食艷,沒了文人的風雅儒墨,倒是有了十成十的放肆風流,簡直是無恥!
「妳們先退到一邊,我……」唉唉,這些花娘在這當頭湊什麼熱鬧,沒瞧見他正忙著?
「大人……」一干花娘委屈地扁了扁嘴。
「去去去。」他揮著手,輕咳兩聲,微整教花娘給坐皺的長袍,往傅玨凰湊近了一些。「妳倒是同我說說,妳安的到底是什麼心眼,怎麼……」
「不知君念苦;苦念君知不?」她突然開口。
「嗄?」他一愣。
這這這……她是在同他說話嗎?這話兒是什麼意思?
「臧夫人對得妙!」突地,掌聲如震天巨響般響起,教他不由得再一愣。
對得妙?她……她是在對聯?
側眼瞧去,只見她掩嘴含笑,而席上一干賓客莫不對她投以讚賞的目光。哼,都是一群垂涎美色的下流胚子!
他不齒地想著,卻見一干人又繼續下一道題。
方要開口問她話,卻聽她答道:「山石巖前古木枯,此木為柴。」隨即,陣陣掌聲如浪滔般襲來。
她是故意的吧!沒人會在一出題便隨即對上的,她根本是為了不想聽他說話才不斷答題的。怎麼著?她又知道他要問她什麼了?分明是心虛,不敢讓他逼問。
她……唉,早知道會演變成今日這局勢,他就不硬逼她出席文敘會了。
「臧夫人的文采如此了得,那不如讓在下出一題數字聯,讓臧夫人對著。」先前被喚作蒙爺的男子瀟灑落拓地拿了杯酒,頓了頓,朗聲吟道:「心一片,頂三分,五關六將。七尺昂藏,揮九十八斤關刀,威震四方不二患--請臧夫人對上。」
話落,一干人莫不將目光投注到傅玨凰的身上,一則是想要知曉她肚裡有多少文采,再者是想要一睹其丰采。百聞不如一見哪,她不但是杭州城裡首屈一指的女商賈,還是個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更是個飽讀詩書的大家閨秀,今兒個真是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