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疼楚自指尖擴散到四肢百骸,彷若剝著肉、削了骨般地教他難受。
他有種從天界摔入地獄的錯覺。
「咬出來了。」
疼疼疼……疼得他雙眼呆滯,直到聽見她的溫語呢喃,臧彧炎才緩緩將視線移向她,瞧見她嘴裡咬著一根繡花針。
「妳……」原來她方才挑誘他,只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幫他把針咬出來。
「這下子,應該沒事了吧?」她將針取出擱好,省得他一個不小心又紮著了。這法子很丟人的,她可不想再用上一回。
臧彧炎斂眼,睇著冒出血珠的手指頭,隨即遞到她面前。
方將針線收拾好的傅玨凰不解地瞅著他。「做什麼?」針都拔出來了,他還想幹嘛?
他直勾勾地望著她,「上藥。」
聞言,她翻了翻白眼。「你不會自己上藥嗎?這是你的房間,你以為我會比你還清楚東西放在哪兒嗎?再說,這種傷隨便舔一舔不就得了。」
「妳舔。」他將手指頭湊得更近。
她瞬地擰起眉。「給我滾,我要睡了!」她這才想起,倘若他沒吵醒她的話,她還睡得舒舒服服哩,現下他竟端起架子來使喚她。
「我也要睡了。」話落,他隨即坐上床沿,便見到一抹身影異常快速地跳下,其速度之快,快過他瞧過的任何一種輕功。
臧彧炎漂亮的桃花眼緩緩地移向一旁,見著那抹身影已經跳到窗台邊的屏榻上頭。
見鬼了不成?
「妳要上哪兒去?」他忍不住發噱。
「你若要睡床,我就睡這兒。」她完全沒料到他還會回來,這院落裡的空房多得數不清,他實在沒必要硬是同她擠在同一間,再者……她以為他不想見到她,至少有好一段時間不會再踏進這間喜房的。
「妳……」這是怎麼著?當他是毒蛇猛獸,還是當他是淫邪下流的採花大盜?
得了,那晚要不是被下藥,她以為他會碰她嗎?他看起來像是那種自討沒趣的人嗎?
他說了要睡,只是單純很想睡罷了,她非得逃得遠遠的嗎?
罷了,不同她一般見識,省得他度量狹小。
「我今兒個在這兒睡,明兒個一早,陪妳一道歸寧。」臧彧炎逕自脫去了外袍,悠然自得地躺上床榻。
「不用了,你這裡不是有不少朋友在嗎?我自個兒回去便成。」傅玨凰緩緩在屏榻上落座,儘管躺平了,一對眸子仍然直盯著他不放。
「說這什麼話?我怎能放妳一個人歸寧?再者,三日熱宴到今晚就結束了,明兒個開始,妳不會再見著他們了。」都要睡了,她幹嘛還這樣盯著他?難道她不會累嗎?她老這樣盯著他,會教他渾身發毛的。
「我自個兒的事,我自個兒會打理,不勞你費心。」她不領情地撇撇嘴。
他微攏劍眉。「妳真是太不可愛了。」
「我原本就不可愛!」聞言,她微惱地怒吼了一聲。
呸,她哪裡需要他來評判她了?
他管好自個兒,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妳……」方起身,便見她轉過身背對著他,他沒好氣地拉起被子,也轉過身背對著她。
這女人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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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臧彧炎傻愣地坐在床畔,睇著小丫鬟在他身旁忙著,一會兒抹臉,一會兒又是更衣,就連束髮的功夫都不馬虎。
「夫人呢?」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外頭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他怎麼會睡得這般沉?
「夫人在院落西側的亭台。」小丫鬟乖乖地答話,在旁伺候著他用膳。
「今兒個她不是該歸寧嗎?」夾了一口菜,他驀地想起。
「夫人已經回去又回來了。」
「回來了?」她的動作會不會太快了?
思忖了一會兒,他擱下碗筷隨即往外走。
西側的近水亭台?
她沒事跑到哪兒作啥?想躲他也不是這等躲法。
經過幾道拱門,踩在磚道上頭,沒一會兒工夫,他便來到亭台外頭的廣場,見著遠處亭台上的身影不只一人。
怪了,會是誰同她一道?
他的友人昨兒個都教若陰給請了回去,不可能會有人逗留在西苑。一思及此,他幾個箭步衝上前,卻見眼前的女子罩著帷帽,壓根兒瞧不出她的真面目。
罩著帷帽的女子冷聲開口:「你跑到這兒做什麼?」
臧彧炎不由得瞪大眼。「是妳?」不會吧,尚未出閣之前,走在街上罩著帷帽是理所當然,但如今她都已經出閣了,而且是在自家府宅,有必要這般……守禮嗎?
「要不你以為會是誰?」傅玨凰不著痕跡地冷哼一聲。
臧彧炎不予置評地撇撇嘴,隨即將視線轉移到一旁的男子。「這位是……」
「是車坊掌櫃。」她沒好氣地道:「有事?」
啐,在外人面前,好歹也要替他留點顏面吧!她的口氣有必要這麼不客氣嗎?真是的,不就是個車坊掌櫃,同他說一聲不就得了,非得把氣氛搞得這般僵才高興嗎?
「過兩天蓬蘆要辦場文敘會,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同我一道去。」他大剌剌地坐下,和身旁的車坊掌櫃打了聲招呼。
「蓬蘆?在哪?」
「在……」他一臉哀怨地歎口氣。「妳連蓬蘆是我經營的茶肆都不曉得……」
儘管兩人住在同一個城鎮裡頭,知道她肯定不會在意他,即使有他的消息,她也會充耳不聞,但……怎麼能連這麼一點事她都不知道?
好歹,他也知曉她在城裡經營了一家客棧。
啐,這女人專會傷他的心。
「那又怎麼著?」她擺了擺手。「我正忙著,晚些再提吧。」
「不准!」
「你!」傅玨凰驀地抬眼與他對視,細長犀利的眸從帷帽裡頭進射出駭人的凌厲光芒。「我說了我正忙著,難道你聽不懂?」
難道他不知道眼前有個外人在嗎?一旦惹惱她,教她管不住自個兒的脾氣而害他丟了臉,她可不負責。